平安驚疑循聲而去,不過須臾,她看到從那滾熱的液體里慢慢浮出一根三人方可合抱的石柱,柱子上纏滿了粗碩發黑的鏈條,卻只有鏈條,不見其上綁有什么東西。
隨著柱子完全露出巖漿,上面的鎖鏈再次震響,很快,一個手腳皆被鎖繞的男人顯露眼前。
男人好似被鎮壓了許久,所著的衣袍早已殘破不堪,蓬頭垢面的根本瞧不出其長相。
他身上交錯著許多傷口,幾乎處處深可見骨,卻沒有流血,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一點點愈合。
好似察覺到她不著痕跡的打量,男人開口:“我等了你這樣久,看到這副模樣的我,你可是心里痛快極了?”
平安斟酌片刻,決定站起了身,客氣問道:“不知閣下是何許人也?為何會說在等我?”
聞此話,男人怔了怔,微微抬了抬頭,露出了凌亂長發下的一點兒下頜線,眉眼卻仍藏在亂發之下,令人看出神色,“你不是她,你是誰?”
分明也看不出是何樣貌,可平安卻莫名覺得有幾分熟悉,尤其是那嘶啞的聲音,她忽地猛然一凝,“你難道是……刑淵?”
說著這話,她再次將人打量了一番,便越發確定自己的猜想,刑淵果然還活著,那欲置她于死地的心魔很可能就是由他而生,只是,看著曾經風光無兩的侍神殿六長老,竟然被鎮壓在清墟之下,無人問津,被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到底讓她心驚。
與此同時,男人也抬高下巴,透過亂發打量起了她,不過片刻,幽幽道:“原是你……怎會是你……”聲音里滿含失望。
鎖鏈聲又起,平安看到他動了動手腳,石柱頓時跟著響動,儼然是準備遁回。
好不容易來一次清墟,尋到了他,平安哪肯就此放過,忙大喊道:“刑淵長老且慢,我找了你很久,關于當年的事我有許多不明,希望你能替我解答一二。”
他身子明顯一僵,默不作聲半晌,才終于又開口:“當年的事……你問錯人了。”
“有沒有問錯人請刑淵長老聽我說完。”平安先留住他,方徐徐道:“我之所以在找你,是因為不久前一個自稱是你的心魔險些暗算了我,當時他嘴里嚷嚷著的皆是尋我報仇之類的話,可他又沒有言明我與他到底有何愁何怨。”
“我前思后想,卻百思不得其解,當年在神殿時,我與刑淵長老你自來交淺,那時你入魔,讓我親手斬殺你,可最后仍是你自己選擇了了結自己,除此之外,我想不明白還有何處得罪過你,為何你的心魔要尋我報仇?”
“心魔?報仇?”男人突然大笑起來,狀若癲狂,“她竟算計我至此,她竟算計我至此——”
說著,驀地轉向她,仿佛能叫她感覺到那遮擋下的好似淬了毒一般的眼神,“你是不是不明白,當年明明親眼看到我入魔自戕,為何又在這里遇上了我?”
他咬牙切齒道:“這一切,都是拜你那位好姐姐所賜,那位表面看似溫柔仁慈,其實蛇蝎心腸的青嵐圣女殿下所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