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朝廷命官,和皇子走得這般近,一旦調查起來,少不得要扣上一個結黨營私的罪名,聯想蕭景舟今日之舉,她突然明白過來,大燕的皇帝雖年紀大了,但眼睛還沒昏花不清,那侯爺之子只怕是要白死了。
正漫不經心,門口傳來的動靜猛地將她拉回神,視線移去,便見那陶夫人被左右好些個丫鬟婆子簇擁著走了進來,有些憔悴的面容卻掛著掩不住的喜悅之色,一聲聲“大師”的喚著她。
平安起身,行了個拱手禮,剛要開口,陶夫人就到了近前,急急道:“大師無需多禮,快快坐下。”然后睇了眼她旁邊的茶杯,又指使身旁的丫鬟重新換杯好茶來。
“上次幾位大師連夜便離了府,都沒來得及好生感謝,實在叫我慚愧。”說著,她由婆子攙扶著坐上了主位,“此次大師上門,便不要拘禮,有什么事盡管吩咐,也當是報答大師那日的救命之恩。”
平安本也不愛做這些繁文縟節,再次坐下,看向主位上的婦人,問道:“夫人的面色瞧著不太好,可是生病了?”
聞這話,陶夫人與身旁的婆子相視一笑,婆子笑容可掬地替主子回話道:“勞大師掛心,我家夫人并不是生了什么病痛,是因有喜了。”
“有喜?”平安的目光落在陶夫人的腹部,眸色微不可察沉了沉,面上卻堆起了笑,“那真是要恭喜夫人了,只是懷了孕怎還面色不好,可叫大夫瞧過?”
那婆子繼續回道:“瞧過了,只是我家夫人自來身子骨弱,當年生大公子時便辛苦得緊,大夫說只需好生調養著,也就沒什么大礙。”
平安面不改色,又道了聲喜,唯目光沉沉的,掃了眼屋外,緩緩開口:“其實我這次來,也不盡是為了找陶大人,不知陶二公子現下可在府中?”
一聽她提到陶允之,陶夫人的面容僵了一瞬,“大師找二公子所為何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那日我走得匆忙,未來得及檢查二公子身上的蠱毒是否清除干凈,這些時日以來心里一直記掛著此事,今日路過陶府,方冒昧登了門。”她覷了覷陶夫人的臉色,“怎么,可是我來得不是時候,二公子不在府中?”
得了主子的眼色,婆子立馬道:“在的在的,我這便去請二公子過來。”
婆子一走,陶夫人嘆惋道:“大師有所不知,二公子自阿婉那事之后,一直心生郁結,閉門不出,誰也不肯見,幾個月來,我也擔心得緊,派了好些丫鬟去伺候都被打了回來,如今大師上門也好,一會兒定要幫我勸一勸他,可莫再如此傷神下去了。”
這話說得滴水不漏,全然展現了一家主母的寬容賢良。
平安倒沒心思去計較她話里幾分真情,幾分假意,只不拂顏面地應承下來。
等人的間隙,那出了門的管家又小跑了進來,湊到陶夫人耳邊輕聲稟告了些什么,聽完,陶夫人登時臉色大變,本就病怏怏的身子險些沒坐住,從椅子上滑了下去,好在旁邊丫鬟扶得及時,著急道:“夫人當心身子……”
陶夫人順過氣來,慘白著一張面皮對管家喝道:“還愣著做甚,還不趕緊派人去宮中請老爺回來!”
“我本也是抬了老爺的名諱,可京兆尹那邊說誰去都……”管家說到一半,瞧見主子愈漸虛弱的神色,欲言又止。
平安默默抿著茶水,不想還看了出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