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畫舫的途中,舞陽興奮說起自己請了那些樂師舞姬,定叫他們不虛此行,十七皇子再次調侃:“小表妹也不知是跟誰學了壞,整日里不專研些正經事,對哪家琴師的手藝好倒是門清,再這樣下去,恐是要把永安城里的紈绔子們都給比下去。”
聞這話,舞陽不服氣極了,嗔怒道:“我自小與十七哥長大,除了你,還能跟誰學的?”
十七皇子連連撇清關系,“我可沒教過你逛那些地方。”
舞陽輕哼,“那些地方怎么了,憑何你們男子逛得,我們女子就逛不得?”說著,為了給自己拉個同盟,問平安道:“平安姑娘,你說對不對?”
問完,她微微一怔,脫口而出時只因覺得平安會認同她,卻也不知為何會有這樣的想法。
大抵是平安與她見過的所有小姐姑娘都不同。
平安聲音帶笑,“郡主說得對,女子與男子并無什么不同。”
此話一出,除沈重黎外,船上幾個男子皆側目,畢竟舞陽是郡主,還深受皇帝疼愛,身份地位自是不比普通女子,能說出那番話,憑得的天生的底氣,可普通女子,困于深宅,諸多束縛難以擺脫,談何并無不同?
楚軺忽地開口:“姑娘這番話倒是讓我想起一人,當年她也曾與天下人說,女子與男子并無什么不同。”
平安錯愕,細想自己以前的確不曾見過這楚軺,不料他不是個簡單角色,竟這么快就懷疑她了。
七皇子聞言神色微變,沈重黎則冷冷睇了眼楚軺。
楚軺卻只是笑笑,又道:“可惜伊人香消,不復曾經。”
不及平安接話,聽了這話的舞陽不高興了,語調沉沉:“沒想到楚大人還是個念舊之人,伊人去世了,也將她的話記得那樣清楚,那女子必定很得楚大人喜愛吧。”
楚軺一哽,面露無奈之色。
見他不答,仿佛默認,郡主更加生氣了,直逼問:“那姑娘是楚大人的什么人?我怎不記得楚大人身旁出現過這樣的姑娘?”
經她這一通胡亂吃味,平安倒是輕松了許多,不由看好戲似的笑開。
便在此時,木舟駛進一片密集的蓮葉地界,才沒過多久,那船頭駭然轉向。
船夫欲控住船身,哪知像是被什么扯住了腿腳,一陣驚慌失措中,“撲通”一聲掉入水里,身子迅速隱沒在葉片之間。
突如其來的狀況叫一眾人反應不過來,十七皇子甚至轉看向舞陽,“這也是你安排的?”
舞陽慌忙搖頭,“這船夫是畫舫安排的。”
遠處燈火輝煌,人聲鼎沸,煙花在天幕一簇簇炸開,一切繁華卻像是與這一船人隔開了一道屏障,四下靜得可怕。
船夫遲遲不見浮起,水面上泛著魚鱗般細細的銀光,天上冷月輕輕蕩漾。
平安感覺到這平靜之下暗藏的殺機,朝沈重黎挨了挨,低聲道:“你覺得是沖著誰來的?”
在這艘船上,均是身份不凡之人,沖著誰都有可能。
沈重黎啟唇,剛欲說話,突然“嘭”的一聲,木舟遭遇巨大撞擊,水面被一片刀光破開,那凌厲而細密的光亮在半空中織成一層銀色的網,一時間竟叫人分不清是是水光,月光,還是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