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讀大學。”
“大學生啊。大學生不用上課的嗎?怎么每天都到我們這兒來?”陳勁追問。
晟曜這次沒有馬上回答。
他自從見了白曉之后就神不思蜀,滿腦子都只想著白曉了。上課的事情,晟曜一點兒都不擔心。他好像沒什么正經事需要做。至少在他的印象中是這樣。
他沉默了太久,對面的陳勁表情逐漸變化,眼神也從警惕變成了不屑。
晟曜反應過來,隨口給了個答案:“正好沒課。”
陳勁不信。
清明時期,也是學生開學的時候,哪有這時候整日都沒課的?
“你哪個學校的?”
“交大的。”
“交大?高材生啊!”陳勁更加不信了。
這時,門外有人進來。
陳勁打了聲招呼,“老徐。”
“嗯。”老徐邁著步子進來,也拉了把木頭椅子,坐在了陳勁身邊,一臉嚴肅地打量晟曜。
“我能走了嗎?”晟曜問道。
“別急。”陳勁說道,又轉頭對老徐說,“這小伙子交大的大學生,說是學校沒課呢。對了,他叫晟曜,上面個‘日’,下面個‘成’的‘晟’。”他說完,語氣調侃地問晟曜:“哪個‘曜’啊?”
“‘日’‘翟’‘曜’。就是‘照耀’的‘耀’,光字旁改成日字旁。”晟曜詳細說明,仔細觀察著對面兩人的神色。
“挺有文化的。”陳勁不咸不淡地評價。
老徐看晟曜的眼神和陳勁一樣,開口問道:“幾歲啊?”
“十九。”晟曜一邊回答,一邊琢磨問題出在了哪里。
“學生證有嗎?”
“沒帶身上。”
“那你聯系一下你父母,叫他們來接你吧。”老徐接著道。
晟曜臉上有一瞬的空白。
他腦海中浮現出祖父母的墓碑和墓碑上黑色的名字。
“陳哥!人抓住了?”門外傳來叫喊聲。
晟曜驚醒,回頭看去,就見每天在大門口站崗的那個保安風風火火地沖了進來。
小金見到晟曜,立刻“嘿”了一聲,“你小子被逮住了啊?”又看向陳勁和老徐,“陳哥、徐哥,報警了嗎?我到門口去等警察!”
陳勁和老徐連忙叫住小金。
一個問:“你怎么跑來了?門口誰看著呢?”
另一個說:“還沒報警呢,你別咋咋呼呼的。”
小金撓頭,回答道:“財務那幾個在門口幫忙呢。”又問,“怎么沒報警?不是逮住人了嗎?”說著,他就瞪視著晟曜,做出兇狠的樣子來。
陳勁有些尷尬。他是逮到人了,卻不是人贓并獲。這要報警,也沒個站得住腳的理由。
老徐給小金介紹了一下晟曜,接著說道:“……現在呢,就是和這小伙子好好談談。大學生,有文化、有素質,不能做些亂來的事情,對不對?小伙子,你老實說,你每天到我們墓園來亂逛,到底是來干什么的?你交大的……又不是搞藝術的那些,不是來我們這兒畫畫、拍照的吧?”
老徐也算是見多識廣,在長壽園工作了那么久,見過一些別出心裁的年輕人,跑墓園來玩藝術創作。另外,也有些年輕人會專門來墓園尋刺激。只不過后者多是晚上偷偷溜進來,或是下午臨近閉園的時候進來,找地方貓著,等天黑之后,再跑到墓園里狂歡。
作為墓園原來的門衛、現在的保安,老徐當然對這樣沒事找事的年輕人深惡痛絕,逮到那些年輕人,少不得一通罵。他那時候也是年輕氣盛,碰到同樣年輕氣盛的人,結果自然是矛盾激化:對方被警察帶走,賠了錢,墓園卻也要耗費時間精力修復損壞的設施,而他,被主任批評了一頓,扣了年終獎,可以說是三敗俱傷。
眼前這個晟曜看起來并非兩者中的任何一種,不過,老徐還是擺出寬容的姿態,唱著紅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