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幫你們叫車嗎?你這同事住哪兒?”
“不用,我……”柳煜卡殼了一下。
他還真不知道于廣春住哪兒。最初一起加班的時候,他們相處融洽,結束了一起回家,坐同一班地鐵,柳煜先下車,于廣春還要再坐幾站。他連于廣春究竟是坐到哪一站下的,都不知道。
“有他家里人聯系方式嗎?”
“沒……我問問我們領導。”柳煜急中生智,想出了辦法。
電話撥通,電話那頭的路哥還神志清醒著,給柳煜說了地址,問了幾遍他能不能行。柳煜再三保證,聲音很是清醒,說話也條理分明。掛掉通話后,路哥又給他發了一遍地址,還將于廣春妻子的聯系方式發給了他。
柳煜松了口氣,眼巴巴地給警察報了地址,小心翼翼地征詢意見:“我這就送他回去了啊?”
“你打車吧。我們等你上車。”警察說道。
柳煜也想打車。于廣春能自己走路,但總是嘀嘀咕咕、自言自語,時不時搖晃一下,看著就不太靠譜。
柳煜度日如年地等到了網約車。
兩個警察又是跟司機交代了一句,幫著柳煜將于廣春推進車里。
警察、警車都在視線中消失了,柳煜才松了口氣。
身邊傳來了輕微的鼾聲。
于廣春這上車沒多久,就又昏睡了過去。
柳煜心情復雜。
他的左手搭在腿上,看起來十分正常。可就是這只手,這條手臂之中,藏著一個吃人的怪物。
那是一場噩夢。那么,在此之前的事情呢?那些天加班,他看到的怪物,也是噩夢嗎?
汽車內,只有駕駛座的一點昏黃光芒,后座很暗,有時候會有路燈的光芒照射進來,有時候也會看到迎面而來的車燈。
轉了幾條馬路后,路上人多了,還能看到商場內散發出的強光。小店的燈箱招牌也十分顯眼,五光十色。
這座城市的夜晚并非那么安靜,也并非那么黑暗。
柳煜只覺得自己被這些光芒晃花了眼,就像是噩夢中那樣,只覺得頭暈目眩。
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那種窒息的感覺好像還殘留在身體里。
手機鈴聲打破了柳煜的這種恍惚。
來電是個陌生號碼。
柳煜心中一動,接了電話。
“您好。”他謹慎地開口,“請問您是……”
“你好、你好。你是小柳吧?我是于廣春的妻子。”對面傳來殷勤的女聲,聲音有些輕,像是背著人,偷偷摸摸講話,“我們家老于經常提到你的。真是不好意思啊。今天還麻煩你送他回來。你們現在到哪兒了?要我來接嗎?”
柳煜腦海中浮現出了那場噩夢的開頭——卷發的年輕婦人,還有她人高馬大的兒子。
他答道:“不用,車子已經到小區了。是十五號樓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