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在研究某位病人的病例,模樣看起來悠閑自得。聽到動靜后,他才側頭看來,幽藍色的瞳孔清澈透明,能直接倒映出晟曜的身影。
“你做了什么?”晟曜的聲音低沉沙啞,“你對柳煜做了什么?你給他做了什么治療?”
醫生歪了歪頭,好像不能理解晟曜的這些問題,“他得了過敏性皮膚病,我給他做了治療。”
“你做了什么治療?”
“藥物治療。”
“什么藥物?”
醫生沒有像之前幾問那樣馬上做出回答,而是思考了幾秒,“算是生物制劑吧。”
晟曜的腦海中驀地跳出了那肉瘤怪物的模樣。
他一個前沖,揪住了醫生的領子,提著他的身體,將他用力壓在了墻上。
嘭!
嘭!
兩聲巨響,一聲是椅子撞倒發出的聲音,另一聲則是醫生的后背撞在墻上發出的聲音。
醫生被晟曜這樣按著,卻仍舊是那副從容的模樣。他的身體像是感覺不到疼痛,又像是這身體并不屬于他,只是一塊不相干的肉塊。
晟曜能感覺到手上的重量,他還能感覺到屬于醫生的心跳和呼吸。手下壓著的這具身體就跟真人一樣。
可是,那個肉瘤,那一管針劑,他的恢復年輕,還有……
“你到底做了什么?你給柳煜注射了什么?給我注射了什么?還有……生物制劑……你往我們身體里注入了什么?那到底是什么東西?!”晟曜咬牙切齒地質問,中途卻是咽下了到嘴邊的一個名字。
“老公!”
晟曜手一抖,心臟漏跳了一拍,脖子也是十分僵硬地慢慢扭轉。
“生生……”剛才被他強行咽下的名字重新吐了出來。晟曜一陣慌張,身體都因此顫抖起來。
白曉站在診室門口,詫異又擔憂地望著晟曜。
晟曜眼眶一熱。他急忙閉了閉眼睛,壓住自己的情緒。
他松開手,讓醫生雙腳落地。
“怎么了啊?你在做什么?你們吵架了?”白曉不安地問道,小心翼翼地走進來,抓住了晟曜的胳膊,“是因為我的病情嗎?是不是情況不太好?你不要怪醫生。我能再看到你,已經是……已經是很好的事情了……”她說著,眼眶中積蓄了淚水,“治不了就算了。沒關系的。有這些天,我已經很幸福了。”
“不是!你沒事的!和你沒關系!”晟曜急忙道,抬手撫去了白曉流淌下的淚水,“你別瞎想。你好著呢。我就是……我就是有些著急。你一直留在這里……”
白曉推開晟曜,“擔心我沒好全,讓我留這兒觀察的是你,現在急了的又是你!你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啊!你真是……醫生好不容易幫了我們,是我們的大恩人,你怎么能這樣?”
她埋怨了晟曜幾句,又拉過他,對著醫生道歉:“醫生,他是關心則亂,你別介意。你有什么需要的,要我們做的,盡管說。你也別對他太好了,讓他得寸進尺了。你對我們有大恩,我們記著的。”
晟曜沉默著。他握著白曉的手,能感覺到白曉溫暖的掌心。
他的視線掃過辦公桌。
那攤開的病歷上寫著病人的基本信息。就像是柳煜那本病歷一樣,個人信息詳實,下面的“病人主訴”字體龍飛鳳舞,根本看不懂。但區別于柳煜的基本信息,這一份病歷的字跡像是小孩的字跡,名字也是簡單“茂茂”,一筆一劃,工工整整。他的地址變過兩次,三行地址,字跡有所改變。出生日期則是……十八年前……
這個病人今年剛成年,來就診的時候恐怕只是個剛學會拿筆的小孩。
晟曜的手指收緊,攥成了拳頭。
白曉推了一把晟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