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秋香還有一點無人能及,就是打哈哈,那笑起來是肆無忌憚脆嫩價響,如機槍掃射,似鞭炮長鳴,響徹馬道河,綿延不絕。她笑的時候,在場的人無不擔心她缺氧壞嗓而流眼淚背過氣去,但她長笑過后臉不變色心不跳,說起話來聲音還是那么嫩聲。
因為她打哈哈,村里人認為她沒有壞心眼,有壞心眼的人是不會笑得這么坦蕩的,于是,嫁到馬道河不到三年就被大家推選為村婦女主任。
王路寬一回到家,丁秋香就虎著臉說:“王路寬,你去打麻將,我沒去學校找你吵,是給你留著面子呢!你能不能給我點面子,不要再去學校打麻將,行不行?”
“你曰(音為yue)呢?”王路寬淡淡地笑了一下。
“我求你了,我保證,只要你不在學校打麻將,以后在家在別人家打,我絕不干涉。”丁秋香聽他這么說,知道他不愿意,就做出了承諾。
“嘿嘿嘿……”王路寬不想聽他啰嗦,自己也不想費口舌,就哼著鼻子。
“王路寬!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今天如果你不答應,甭想吃飯。”丁秋香氣呼呼地捶打著他。
她的手勁不大,錘在他身上就像撓癢癢,笑著站在那里享受。
“你不會真不做飯吧?!”等她錘玩了,笑著問她。
“不做!”他的笑激怒了她。
“撒有啦啦!”他出門騎著摩托車就走了。
“你去哪兒?!”丁秋香追出來在后面喊。
他沒回答,要是知道自己去了哪,她又會找上門來。
聽說簡小芳的兒子陳成回來了,就去了她家。和陳成喝了個醉醺醺地,很晚才回來。
但大門被丁秋香反鎖了,打電話不接。他雖然喝多了,心里是清醒的,知道晚上大叫砸門,聲音顯得尤其大,被老婆關在門外,怕被人笑話,老婆畢竟是村干部,又要給她留點面子,就在稻場旁邊的草堆里,掏了一個洞,睡了進去。
丁秋香在屋里聽到外邊沒聲音了,出門卻只見摩托車,卻不見人,很是納悶地等了一會,才聽見草堆里有呼嚕聲,就把他拖進了屋。
第二天,丁秋香一早起來,就堵在大門口。她有足夠的耐心,看著霧氣蒸騰,太陽露出來了,灑下了金燦燦的光芒。只要王路寬不去學校打麻將,今天將是個燦爛的日子。
“丁主任,今天怎么不上班?”趕著去打麻將的看見她,打著招呼。
她臉上笑著不回答,心里卻在咒罵,賭吧,賭吧,輸光了有你們哭得時候。
好久沒聽見屋里的動靜,耐心一下子到頭了,她進屋一看,王路寬早已不見了蹤影。屋后的小門沒關,就知道他從后門跑了。
頓時覺得陽光一片漆黑,狠命地打他電話,就是不接。
她從柜子里拿出一包蛋黃派,這是他最愛吃的,他妹妹每次回娘家,都會給他買一大箱回來,讓他平時干活時帶著,餓了隨時可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