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中曲折,三叔親自說才可信,”趙德芳揮手,“讓開宮門,請諸公往我那小院兒一聚,正好,官家也在,”他瞧了一眼那幾個紫袍官兒,大約認出身材高大的是趙普,其余的不認識,隧道,“耽誤了半日,政務只怕積累了很多,澤平公,還請辛勞。”
趙普驚訝之至,他瞧著四皇子迎著晚霞,身材沐浴在紫光中,一揖一笑,既不將趙廷美盧多遜之流的責難與軟刀子放在心上,又頭腦清澈言辭清晰,心中驚訝道:“小兒輩已然長成了。”
而后又聽四皇子讓他帶著宰輔們轉身,趙普的心里直泛起驚訝中帶著駭然之情。
這是把他們幾個重臣從這些咆哮宮門的大臣里摘出去啊。
這可既是為他們幾個著想,又隱隱要剝離他們這些位高權重之人,而后處理那些不甚重要的官員的節奏。
“這若是天子的意思……不,天子以直御下,必不會這么委婉,”趙普這一下真有些不知該贊佩還是恐懼了,他暗自踟躕道,“我這位子坐著燙屁股,本就想法子試圖遠離朝堂,避開奪儲之爭。如今四皇子小小年紀,已現出不俗的手段,我若是再躲,等他長成了,只怕……此時不支持,往后一旦四皇子儲君之位穩固,將來登臨大寶,這朝廷,還能有我家一個位子?”
但若讓他就此支持,那也是做不到的。
“那就只好再裝聾作啞,可這次將我等剝離出這些人的隊伍,這算是一個恩情,如何回報才合算?”趙普心事重重。
魏仁浦剎那間老眼昏花,大聲咳嗽幾聲,險些靠在趙普的肩膀上。
那薛居正倒是眼睛一亮,笑吟吟瞧了盧多遜等人兩眼,拱手道:“微臣失職了,告辭。”
趙德芳一愣,這廝光棍兒得很哪!
他既擺出我就等你爹責罰的架勢,又暗示我知道你的好意了,這可就有意思了。
“諸公,請。”趙德芳微笑可親,讓開路,又扒拉開賀令圖,目視趙廷美與趙德昭,你二人誰當領頭羊?
那兩個更不是傻子,這個時候帶著晉王府的人去找罵,出力不討好。
“盧郎中,你請。”趙廷美深吸一口氣,把盧多遜拉了出來。
盧多遜脖子一縮,這下知道麻煩了。
“微臣,微臣,那個,”盧多遜畏縮,竟問,“晉王確無事?若晉王無事,我等……”
“唔,三叔只是難受,只聽你們很關心他,估計很高興,”趙德芳背著手嘆息,道,“但咆哮宮門,逼宮請愿,這罪過不小。三叔說,讓我來看看,到底是誰在作死,找出來,打一頓,可問題是,我這么小,怎么打你們?還是你等親自去領打,請請請,別客氣。”
盧多遜擠出一點笑臉,他確定四皇子既這么說那定就是晉王無礙了。
那還去干甚?
“微臣有罪,四皇子責下便是,不好打擾晉王休息。”盧多遜回頭道,“諸公,我等何不在這里等候處置?”
說完,他一屁股在地上坐了下來。
趙德芳目視趙廷美:“四叔既帶著他們來的,那你看著辦,剛才還嚷著要見三叔,如今又不見,這不是為難我一個小孩兒嗎?四叔,人家欺負侄兒,你幫誰?”
趙廷美整個人都傻了。
這小子也太惡毒了吧?
你這是欲陷你四叔于左右為難的境地啊!
嗯。
就這個意思。
趙德昭心里悄悄松了口氣,老四還是有良心的,沒把他攀扯進去。
剛這么想,趙廷美把他拉了出來,問趙德芳道:“你二哥……”
“二哥也沒比我大幾歲,何況放著四叔在此,哪里有我們兩個小孩子下決心的道理,四叔,請,你請,”趙德芳笑容可掬,徐徐過來將趙德昭拉到一邊,還提醒,“二哥,國事是國事,親情是親情,表兄在此,你怎么也不拜見?”
得!
賀令圖本也還算是奉詔來的,這下被自己的親表弟給纏住了。
趙德昭悄悄拉了下趙德芳衣袖表示感謝,訕笑道:“二哥還糊里糊涂著呢,德芳,舅舅受封廣平郡王,你去不去道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