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繼勛臘月二十三才回到京師。
作為太祖的心腹,焦繼勛很清楚自己的使命,他要在洛陽,也就是西京河南府想方設法地把適合當做國都使用的城池修建起來,把官道開拓到四面八方去。
這事情難辦,這不都已經過完年了,眼看著宋皇后都要入宮了,焦繼勛還是沒找到一個明確的主題去見官家,他不知道到時候該從哪方面開始匯報。
今日無雜事,也無親戚串門,焦繼勛坐在書房里愁眉不展,正準備換一個心情,忽聽門外腳步聲匆忙,竟是夫人帶著子女一起來了。
“爹爹,用膳了。”兒子焦守節端著飯菜,放下后笑道。
焦繼勛看了兒子一眼,這個蠢材居然和晉王有一些往來。
于是,他又看著女兒。
才七歲的小孩子,如今也瞧不出有什么靈性,模樣也似乎比不上同齡的那些有名的孩子。
不過,最讓他欣慰的是這孩子聰明,不敢說她過目不忘,但看過的書,看兩遍竟能記住大義,這是相當了不起的本事。
只是這孩子也很命苦,前些天好端端的就被官家寫了一封信許給四皇子了。
焦繼勛心頭嘆息,看了夫人一眼。
夫人倒沒有太擔憂,她感覺無論如何四皇子總歸是官家的親兒子,還是皇嫡子,前途總不至于太差。
“用膳吧,今日無人登門的。”夫人很溫婉,但提起了一件不是很溫婉的事情,道,“咱家與王家以前也算是故交,如今四殿下為舅家選好了住處,也算是喬遷之喜了,我們是否備一份厚禮也送過去?”
焦繼勛扒拉一口飯,奇怪地看了夫人一眼。
也?
還有誰?
“我聽說,也定了婚約的李家,李繼隆也派人送去了厚禮,似乎符家也派人送了禮,咱們若不去反倒讓四皇子小看。”夫人嘆道,摸摸女兒的小腦瓜,又吐槽道,“可憐我這么大點女兒,娘家兩個字且不識,就……”
“爹爹,不能拒絕么?”焦守節趁機問道。
焦繼勛差點被氣死。
你以為這是什么?
買菜?
“官家雖未賜婚,但書信說的很清楚了,我家的女兒成年后便是皇子妃,縱然是一般的皇子,正妃也絕無推掉的先例,更何況那是皇嫡子。”焦繼勛斥責道,“晉王待你有舉薦之恩,你便想拉著乃父身赴黃泉也不悔嗎?”
焦守節慌忙告罪道:“哪里有。”
他只是瞧不出四皇子有取勝的可能。
“小兒狂悖,知道什么是天命所歸?!”焦繼勛目視小女兒問道,“霜娘以為怎么樣?”
焦霜娘脆聲道:“爹爹與天子,實乃一榮俱榮,如若不允,只怕便是殺身之禍。”
焦守節喝道:“休要胡說!”
“大兄豈不知子憑父貴?晉王殿下雖有舉薦你的恩情,但若無天子拔擢,你怎可為官去?”焦霜娘勸道,“爹爹奉命建造西京,常說洛陽不過是試探之舉而已,你豈能不知京兆府才是官家真正的目的?如今爹爹雖身為官家第一第二心腹,但若洛陽府建造完成,京兆府建造卻委托旁人,你瞧晉王幾次正眼看你?不知爹爹難處,你且莫要添亂,今日又偷偷出門,會你的什么酒肉朋友,這豈是做兒子的孝順,為臣子的忠誠?”
焦繼勛大怒。
焦守節面紅耳赤不由責怪道:“此事你說過不說的。”
“我若不說,豈非害你?”焦霜娘小腦瓜一搖,責道,“大兄,你該明白,晉王舉薦你也好看重你也罷,無非是爹爹有如今的地位,若不然,天下聰明之人如過江之鯽,他為什么定要那般抬舉于你,娘親又為何每逢你拿回奇珍異寶,則必然收攏起來交給國庫?”
焦守節不知該怎么才好。
他憋了半晌,恨恨道:“小叛徒,一個皇子妃的位子,便把你買的連兄長也不認了?須知,爹爹是你的天,母親是你的天,兄長也是你的天。你若是再告密我,我可要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