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士元聞言又坐了回去,笑道:“當然,我等您。”
“你在哪兒工作啊?”
“啊沒有,”袁士元啞然一笑,“我還在上學。”
“大學生如今還會看云,確實難得。”
“平常隨便看著玩的,這次主要是來見見世面。”
來人點頭微笑,沒再說話。果然如她自己所言她確實吃飯極快,三下五除二就消滅掉了盤子里的食物,從隨手提著的包里掏出手帕紙擦了擦嘴角,然后站起身對著袁士元笑:“走吧。”
路上那人又和袁士元聊了許多,說她叫陸澄,是當年蘭州氣象學校的那批中專生,如今已經工作快三十年了。說起她從前年輕時候看云的經歷,甚是懷念的笑道:“那會兒可沒少被師父說。”
袁士元也笑:“失之毫厘謬以千里,我們老師也總讓我們嚴謹認真呢。”
“這倒是,咱們氣象這行啊,怎么變怎么改這態度也不能變。”
兩人說著說著,就來到了比賽園區。這并不是她們第一次走進這個園區,昨天彩排的時候她們就和工作人員來過這里,只是與昨天不同的是,今天的園區里多了許多印著“觀云識天”和“人機爭英雄,氣象保民安”字樣的旗子。
袁士元盯著隨處可見的“觀云識天”字樣片刻失神,五年前,全國地面氣象觀測自動化才剛剛開始,五年后,人機對抗“觀云識天”大賽卻已經拉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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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士元是90后,生在北方,長在氣象大院。從小就看慣了氣象觀測場的一草一木,習慣了每天抬頭去望形狀各異的云彩,習慣了電腦屏幕每隔一個小時就彈出的觀測提醒。她曾以為,她長大了這種觀測方法也會一直繼續。
可如今,觀測簿、自記紙、2B鉛筆這曾經屬于氣象基層業務人員的“三件寶”,卻已經退出氣象觀測的歷史舞臺了。取而代之的是全自動,是人機對抗。大數據的背景下,每一個行業都在蓬勃發展,氣象大概也不會例外。只是下一個五年,下一個十年,觀測又會是什么情景呢?
袁士元不知道,也不敢想。就如同當初開展全國全自動觀測的時候,她也不敢想真的實現了全自動之后觀測起來會是什么樣的。
那些未來,似乎是那么遠,遠到遙不可及,卻又似乎那樣近,近得近在咫尺。可她卻只能看著,朝著光亮追趕著,卻怎么也觸碰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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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他們機器識云是怎么個識別方法,會和咱們看云一樣嗎?”袁士元問。
觀云識天人機對抗大賽,顧名思義,有兩個賽道,分別是人工識云賽道和圖像算法賽道。人工識云賽道就是陸澄、袁士元這些肉眼識云的人的比賽賽道,圖像算法賽道就是使用機器算法讓機器識云的人的比賽賽道。決出排名后,兩個賽道的第一名進行最后的角逐,代表各自賽道爭奪人機對抗大賽的第一。除此之外,其他成績均不互通。
“不清楚,但原理應該是一樣的吧,不然看云的結果也不對啊。”陸澄答。
袁士元點點頭表示贊同:“就是不知道他們算法是怎么來的,有機會我也去嘗試一下。”
陸澄聞言拍了拍袁士元的肩膀笑道:“那就是你們這一輩的事兒了,你瞧對面賽道的人都多年輕,但都不是咱們本專業的,你好好加油,爭取哪天也成為他們中的一員。”
“我也就想想,”袁士元笑著擺擺手,“等我學成了,估計更年輕的人早都做出成績來了。”
“年輕人得有年輕人該有的想象力和自信心啊。”陸澄笑著打趣。
袁士元附和的笑容里多了幾分苦澀,她的自信心,早在她很小的時候,就被人生生敲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