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解藥沒進行過人體試驗,但目前看來,她做的藥似乎還蠻靠譜的,撐過變化的那一陣就沒事了……就是當時的體感實在可怕,剛才還以為要死了。
灰原哀穿好衣服,目光復雜地看了一眼手里的防彈衣和紙片,猶豫片刻,把防彈衣也一起穿上了,紙片則貼身收好。
然后她沒有第一時間去爬煙囪,而是快步走向桌上打開的臺式電腦,隨手敲下一個鍵。
屏幕亮起,上面刷新出格式熟悉的界面。
……是組織的界面。
既然這樣,抓她的人,應該確實是一個組織成員。而且從蒼老的皮膚來看,那個人不是江夏、不是琴酒,也不是琴酒的那個大塊頭跟班……鑒于目前她只知道在場有一個“皮斯克”,那總之先用皮斯克叫他吧……灰原哀心想。
確定了這一點后,她沒有浪費時間破解密碼,而是在藏起原本的那一身小孩衣物后,快步跑向煙囪,準備逃離。
沒了變大前的難受狀態的干擾,灰原哀的思維比剛才清晰了很多——時間緊迫,不管抓她來酒窖的人到底是誰,也不管皮斯克到底是組織的人,還是佚名的人,亦或是佚名派去組織的臥底……總之現在唯一能清晰看到的事實就是,佚名把防彈衣和那張代表著他們身份的紙片放進了箱子里。
防彈衣是大人尺寸。
佚名如果在暗中觀察解藥進度,那一定也知道她能變回大人。
再結合這里酒窖里的煙囪……這說明,佚名們似乎很支持她順著煙囪逃走。
用這種方式委婉幫忙,而不是直接出面救她,或許是因為佚名不方便,也或許……這是佚名給她的考驗,通過了就要接納她的那一種?
這個念頭甫一跳出,就像撞在干草上的火星,轟然放大,讓灰原哀感覺自己迷茫的未來忽然被照亮。
——皮斯克未必能被警方抓住,就算被抓到并關進監獄,他也未必不會通過某些渠道,向組織傳遞消息。
而組織里存有“雪莉”從小到大的資料,其中當然也包括她小時候的照片,一旦她變小的情報被傳回組織,日后等待著她的,就只有無窮無盡的追捕。就算逃過一時,或許日后的某一天,那些嗜血的恐怖烏鴉們就會突然找到博士家,把所有人都滅口。
但是如果跟著佚名走……佚名從來沒有表現出過對黑衣組織的畏懼,消息情報也靈通到時常令人感到恐慌,此外,他們還對組織有著不淺的了解,甚至知道APTX4869的存在。
另一方面,佚名們的行事作風,似乎和黑衣組織非常不同。同為神秘組織,佚名們的手法要溫和很多,另外,他們明明知道灰原哀的位置,卻從來沒采取過任何不利于她的措施,甚至,或許是考慮到她的心情,他們都是派小白過來接觸……
灰原哀越想越心動。
她下意識地開始評估自身,試圖說服自己配得上這個組織——她是個科學家,而且對APTX4869和相關領域的藥物非常了解,至于其他一些獨特的要求……
灰原哀想了想在鏡子里看到過的自己臉,感覺應該也能達標。
冒出這個念頭后,她臉頰略微一紅,有些羞恥。活了這么大,以為自己只靠才華吃飯,沒想到最后還是要靠臉……
不,除了臉,大概還要看她求生的意志,這可能也是佚名不現身救她,只丟下防彈衣的原因之一。
……如果她表現合格,佚名會要她嗎。
灰原哀摸著粗糙的煙囪內壁,深吸一口氣,試著用手腳撐住自己,緩慢地向上挪動。
剛習慣了這種費力的姿勢,忽然,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仿佛聽到外面寂靜空曠的走廊里,傳來了皮鞋落在地面上的沉重聲響——似乎有人正一步一步向這邊走來,不止一人。
灰原哀猛地想起酒窖桌上那臺疑似裝有發信器的電腦,屏住了呼吸,手腳發涼。
……
幾分鐘前。
在灰原哀從迷藥中清醒過來、警方針對七個持有紫色手帕的人的詢問工作告一段落之后。
琴酒的黑色保時捷終于碾著積雪,停在了附近的路邊。
他和伏特加一左一右下了車,甩上車門。一邊目標明確地走向杯戶城市飯店,一邊撥著電話。
然而撥出去的電話無人接聽。
琴酒很快放下手,重新把手機收回口袋。他穿過路燈照不到的陰影,臉色晦暗不明地帶著伏特加走進了酒店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