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園水榭里,楚昭正在舉辦投壺會。
除了臨朝聽政,楚昭定期會舉辦宴會,邀請世家命婦們,這倒是皇后該做的事。
皇后發了邀請命婦們不管愿意還是不愿意都得前來。
來了之后,不愿意討好皇后的安坐不動,皇后也不介意,自去玩樂,身邊也自有愿意陪同的人,畢竟皇后在沒當皇后前,就有很多玩伴。
閨中少女玩伴有著難以割舍情義,且不因為身份變化而消散。
周江將箭矢投出去,穩穩入壺中。
“這一個謠言最厲害。”她說,“小孩子并不知道龍衣衛多可怕,只知道抓走可怕,然后街頭巷尾人人都這樣哄孩子,那龍衣衛就算什么都不做,也變成了止小兒啼的惡人。”
楚棠微微側過來,低聲問楚昭“我要不要先離開京城,搬去書院”
事關朝堂,又有朝官們背后推手的流言,不是她們這些女孩兒,以及小兔他們在民間街上喊兩句就能對抗的。
楚昭笑道“那你先贏了我。”
她將箭矢投出去,穩穩入壺。
楚棠無奈“我又不會射箭武功,哪里能跟娘娘您比。”
話雖然這樣說,她接過宮女們遞來的箭矢,興致勃勃地投壺。
楚昭則看向女孩兒們,道“我知道現在到處都是指責污蔑龍衣衛”說到這里她笑了笑,她現在也跟著稱呼龍威軍為龍衣衛了,“目的是污蔑我。”
這些流言她早就知道了,知道的更多,甚至,還知道一些流言從哪里來的。
都記錄在冊,但沒必要破門而入把人都抓起來。
“娘娘。”周江忽問,“你這樣做,是為了什么你覺得,這樣做對嗎”
這是質問,四周的女孩兒都嚇了一跳。
不管怎么說,現在的楚昭可不是以前的楚昭,是皇后啊。
就連自認為最直爽的齊樂云都臉色變了變,這問得也太直接了吧能這樣問,豈不是認為皇后這樣做不對
喜歡下棋的人,想法和做事是跟別人不一樣
楚昭現在要打人,應該不用自己動手了,她有龍衣衛,齊樂云閃過這個念頭,還下意識看了眼四周。
楚昭神情半點沒有變,似乎是問下一個誰來投壺這種問題。
“你是說鄭夏案嗎”她說,“很簡單啊,因為這是冤案啊。”
周江愣了下。
“我發現了這個案有問題。”楚昭接著說,接過宮女遞來的箭矢,“正好也有人喊冤,那自然就要查了,就這么簡單。”
其他女孩兒還有些怔怔,周江已經露出恍然的神情。
不是為了爭權,不是為了耀武揚威,只是因為這是一個冤案,她看到了,她就管了。
“我不能看著人喊冤不聞不問。”
“我既然坐在朝堂,看著江山,就不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至于這樣做對還是不對。”
楚昭看著前方的銅壺,臉上笑意散去。
“不該問我,而是該問,本宮為什么要這樣做,是誰讓本宮不得不這樣做。”
“而本宮要做的,只有一個。”
她將箭矢投出去,穩穩落在銅壺里。
“查明冤案,還無罪者清白,讓有罪者難逃。”
夏日黃昏,在廊下歇涼的周老太爺聽完周江的轉述,捏著棋子頓了頓。
“這樣啊。”他說,又搖頭一笑,“還真是隨心所欲。”又低聲喃喃,“帝王心。”
周江落了一個棋子,道“爺爺,我就說了她就是看了冤案要管,不是針對太傅他們,這樣做,她也沒辦法啊,是太傅他們逼得她只能另辟蹊徑,要問對錯,問太傅去。”
周老太爺端詳著棋盤,笑道“要是問太傅,太傅自然會說,冤案他們會查,但皇后不能逾矩。”
“規矩規矩,什么規矩。”周江再落棋子,“不就是因為皇后是女人嗎規矩是人定的,皇后也是人,誰說不能重新定規矩。”
周老太爺哈哈笑,一看棋盤又瞪眼“誰給你規矩趁著我分神偷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