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商上前沒有塞錢,而是從車上拿出幾個水囊袋“官爺們裝水喝,天氣熱,這是從京城進來的最新的樣式,不值錢。”
水囊袋的確不值錢,兵衛們抬手要打掉,旁邊有坐著的將官看到了,瞇著眼辨認,笑道“這不是老于嗎跑貨回來了”
于商忙笑著應聲是。
將官對兵衛介紹“這是馬邑的行腳商于帛,做小買賣幾十年了,他經常給咱們弟兄送些必需品,夏天送傘送水囊,冬天送暖袖用著好了,引得軍中的兄弟們都去跟他買。”說到這里揚聲,“我說老于,你是不是讓我們替你賣貨呢。”
于商憨厚笑“多謝軍爺們照看生意。”
將官擺手示意兵衛們“收下吧,回頭替老于宣傳一下。”說罷又招手,“老于多給我一個。”
既然將官發話兵衛們便收下了,于商又笑著多拿一個給將官。
將官一邊端詳一邊擺手“行了,快走吧。”
兵衛們也不再檢查,直接讓于商過去。
“京城現在流行這花樣”將官與兵衛們議論,“我把這個送給傅監軍身邊的隨從們,他們應該很高興吧,從京城來到這里,諸多不習慣,這也算是緩解下思鄉。”
兵衛們都笑起來。
于商坐在車前,隨著馬車疾馳將身后的熱鬧拋下,走過一道又一道關卡,穿城過鎮,走的地方越來越偏僻,車上的貨物也越來越少,直到有一天深夜只余下一輛車停在荒野山溝,人和馬都不見了。
清晨的日光灑在荒野上的時候,于商將頭上帽子,脖子上的圍巾,一一解下,拋起來,然后迎著日光舒展面容。
他猛地發出一聲嚎叫。
身旁也瞬時傳來十幾聲嚎叫。
于商轉過頭,看著十幾個穿著布袍的男人,雖然穿的是他從京城帶來的最新樣式的衣袍,但怎么看都有些怪異,或許是因為與大夏民眾不同的眉眼骨相
于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其實仔細看,他也是這樣的
“契帛,換上咱們的衣袍吧。”為首的男人怪叫著,扔過來一件袍子,“將軍特意讓給你帶的。”
于商伸手接住哈哈大笑“契帛多謝將軍。”,說著他就在疾馳的馬背上展開雙手,脫掉原來的富貴團花袍,穿上肩頭袖口毛皮的衣袍,迎風展開雙臂。
“我回家了”
“回來了正好。”大帳篷中,正在用小刀割胡子的男人說,“上次的糧食吃光了。”
于商皺了皺眉頭“這么快”
割胡子的男人將小刀猛地砸在地上,吼道“又不是我赤那部吃的,我現在養著兩路,不對,三路人馬,這些糧食,我都沒吃幾口。”
于商對插在腳邊的小刀視而不見,對男人的吼叫也沒有絲毫懼意,略有些驚訝問“三路,除了大王,難道大王子也跟將軍你要糧了”
將軍是西涼王的女婿,赤那部的頭人,此次西涼王率領三子親征,由大王子坐鎮西涼城,同時召赤那部為左翼。
“這也太過分了吧。”于商搖頭,“大王子在后方安享太平,竟然還要你糧草,將軍你太難了。”
說著又一笑。
“這般功勞,一個公主可不夠,待到論功行賞的時候,將軍記得跟大王再要兩個。”
赤那頭人臉色陰沉“要那么多女人有什么用,我的兵馬損耗太大了。”說到這里,他看向于商,“既然他說過天下皆是生意可做,那除了糧,能買人嗎”
于商無奈搖頭“將軍說笑了,人不是死物,可運送不過來。”
赤那頭人顯然也知道,他也就是隨口一說,抬腳踹桌案,恨道“有什么功勞,這仗打到現在,得來的都是大王的唾罵,大王反而只夸大王子,說他守后穩固。”說到這里,看了眼左右,左右的親衛立刻退出去。
赤那頭人上前一步,對于商低聲說。
“三王子說,用大夏人的話說,我們大家這是給大王子做嫁衣呢。”
意思就是三王子也不滿了甚至對大王子的地位動了心思那人真是料事如神啊,于商心里感嘆,神情不顯,還點頭道“用大夏人的話來說,大王子這也沒錯,他是長子,你們都要為他做配。”
赤那頭人罵了句臟話“你當大夏人當久了,都不知道咱們的規矩了誰力氣大,誰就是大王”
于商伸手摸了摸臉“其實我都不知道我算哪里人,一半大夏,一半西涼,然后就不是人。”感念一句,又笑道,“將軍勿惱,我這次來就是做這個規矩生意的。”
赤那頭人愣了愣沒聽懂,問“什么生意”
于商從懷里拿出一枚令符,伸手遞過來,說“勝敗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