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不會是我們兩個世界存在某種聯系?我的意思是……”
“我不知道。”
“誰把我傳送過來的?在我心里說話的那個什么系統到底是什么?在哪?”
“我不知道。”
“……”
陳永仁心情此時復雜到難以言喻,煩躁道:“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你知道些什么?”
“你現在需要平復一下情緒。”
李尋安語氣很冷靜:“也給我二十秒鐘,讓我仔細思考,如何給你一個答復。”
語言,在日常生活中不過是溝通的工具,用來傳遞信息的載體。
但對心理咨詢師來說,是作為干預的工具,是手術刀,是藥物,是藝術。
用得好了,心理咨詢能用這把手術刀救人,用不好,那就是殺人。
在之前整個觀影階段,李尋安都沒有說話,并要求陳永仁也不要開口,目的就是讓對方完全沉浸在影片之中。如果在看電影的時候,兩人就開聊,陳永仁是帶著情緒的,他整個人都是處于緊繃且懷疑的狀態。
這種情況下,李尋安無論說什么,對方也不會輕易接受。即便說的話再有道理,也很容易導致對方情緒崩潰,喪失理智。甚至影響觀影進度,浪費時間。
包括觀影結束,陳永仁提出的一連提問,內心仍然是質疑、驚恐、憤怒的。他要的不是這些問題的答案,而是質疑電影,質疑自己,質疑自己的世界……他san值已經清空了。
畢竟,陳永仁剛才看了一系列非比尋常的電影。
那是以他自己為主角,以他自己已經發生的,和還未展開的人生為劇情,結局卻凄慘無比的電影。換做是誰,看完也不會心平氣和。
但李尋安必須讓他心平氣和,只有這樣才能促使咨詢有效進行。
二十秒在沉默中一秒一秒的很快過去,陳永仁眉頭緊蹙,但不想剛才那么咄咄逼人,反而擺出了聆聽的架勢。
倒要聽聽你有什么好說的!
李尋安斟酌著,緩緩道:“可能,我說有可能,你的世界是由這個世界的那些編劇編出來的。也有可能如你所說,你們世界對我們這個世界進行了投射,促使這個世界的人拍出了這部電影……其實,你覺得這重要嗎?知道這些能讓你怎樣呢?”
陳永仁反問:“你說我的世界是被你們編出來的電影?”
李尋安攤手:“人生如夢,世界為什么不能是場電影?你的世界是或許場電影,他的世界或許是場游戲,我的世界沒準是坨臭狗屎。世界的真相,宇宙的意義……誰知道?”
“為什么世界宏觀上豐富多彩,但是微觀的基本粒子卻都是一模一樣?為什么光速有上限?為什么會有普朗克常量?為什么微觀粒子都是幾率云?為什么有泡利不相容原理?為什么量子計算機運行速度那么快,一瞬間可以嘗試所有可能?為什么會有量子糾纏?為什么會有觀察者效應?為什么,為什么……”
“這些都是注定是沒有答案的問題,哲學宗教不能解答,數學物理也不能,人類就算到種族滅亡那一天可能也不會清楚……咱們,還是聊點別的吧。”
確實得聊點別的,你說這些我都他媽聽不懂啊,是我和異世界的人交流有代溝,還是……
陳永仁沉默片刻,遲疑道:“你是什么學歷?”
李尋安端著啤酒,略有些意外:“博士,我沒說過嗎?平常叫我李博士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