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樹德沉吟許久,沒有當場答應。
折家已經是平夏黨項第一大族了,移鎮邠寧之后,當能接觸到慶州附近的橫山黨項東山部。東山部無大族,較為松散,若能被其徐徐消化,總是讓自己心里覺得不太得勁。
作為政治生物,他始終對鎮內各派系力量的此消彼長非常敏感。但左思右想,邠寧節帥這個職務確實不能給外人,自己又不能一人身兼數鎮節度使,于是最終還是決定便宜折家。
以后,該與沒藏氏更親近親近了。沒藏氏就在東山部的東面,讓他們牽制一下折掘氏力量的擴散。各部黨項,只能有一個共主,那就是關北可汗——筆誤——定難軍節度使邵某人。
另外,此番回去后,亦可與麟州楊家多親近親近。折家將、楊家將,后世都如雷貫耳呢。
“西門宮監,麟州刺史折宗本為國戍邊多年,善于籠絡黨項部族,可表其為邠寧節帥。麟州團練使折嗣倫武勇過人,兼識大體,可繼任麟州刺史。”邵樹德說道。
西門重遂一點也不意外。
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此時不撈好處,更待何時?趁著王重榮、李克用尚未進京,先把任命發下去。
折家也是麟州大族,掌軍多年。折宗本既有朝廷任命,再帶個三千子弟兵赴任,又緊鄰邵樹德的地盤,坐穩邠寧節帥的位置當無問題。而朱玫要去鳳翔赴任,不帶得力兵馬隨行估計也不成,折氏的位置就更穩了。
邵樹德此番南下,收獲不小啊!聽聞他還在搜羅長安工匠,不惜強制遷移,弄得城內雞飛狗跳,幾以為亂兵劫掠了。目的如此明確,行事一點不拖泥帶水,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邵帥日前被罷各職,皆亂命也,今當恢復如初。不知可還有所求?”西門重遂又問道。
“不知宮監可有何建議?”
“不如領朔方節度使,轄靈、鹽、會、夏、綏、銀、宥、豐、勝、麟十州,豐安、定遠、振武、三受降城,加六城水運使,安撫平夏、河西、橫山黨項諸使,銀川、永清二牧監,安北、單于兩都護?”西門重遂看了眼邵樹德,問道。
“不可!宮監何故戲我?”邵樹德苦笑:“此必令某為諸鎮眾矢之的。某只愿求關北四道制置使,實領定難軍節度使即可。”
“關北四道制置使乃虛名,并無用。”西門重遂其實也暗暗松了一口氣,此時笑道:“陳敬瑄雖領三川及峽內諸州都指揮﹑制置等使,然實際號令不出西川。”
“某只需名義。關北諸州,戶口不豐,羌胡遍地,他人看來并無價值,然對某來說卻正合適。”邵樹德說道:“只需關北四道都指揮、制置等使,某愿為國緊守北疆,清掃胡虜,永鎮國門。”
“既如此,此事便交由某來辦,不難。”西門重遂道。
邵樹德并沒有獅子大開口,這讓西門重遂如釋重負,同時也對其更高看了一眼。如果真的貪心不足,那下場未必比黃巢好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