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瞬間變得有些尷尬。
伙計埋著腦袋都不敢抬頭看井甘,悄悄回頭瞪了自家東家一眼,心里直翻白眼。
我這給你把人擋住了,你怎么還自己往前冒。
伙計思忖著找補兩句,那個從沒說過話、從來安安靜靜跟在井甘小姐身后的英俊少年已經繞過他走向了柜臺,曲著手指,指節在柜臺上叩了兩聲。
阿蘭不是第一次來這,對這比較熟悉,可以無需指引獨自暢行。
隋江還呆坐在那生氣,根本沒注意到鋪子里還有其他人在,聽到叩擊聲這才醒過神,對上阿蘭那雙黝黑無神的眼睛時一下打了個激靈。
果然,那個井甘小姐又來了。
隋江想躲卻已經躲不掉了,阿蘭像是早猜到他會跑,已經提前堵在了柜臺出口的位置。
隋江欲哭無淚地垮下臉來,沒好氣地道,“我說你們怎么又來了,我說了不會賣書鋪的,這是我爹留給我的,打死我都不會賣,你這姑娘是聽不懂人話還是怎么地!”
隋江剛和人吵了架本就情緒糟糕,這會說話也帶著火氣,清秀五官難得展露出威懾力,可是虛成一條縫的眼睛又增添了一分喜感。
井甘好聲好氣地笑道,“我還什么都沒說呢就發這么大的火,談生意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好商好量,你實在不愿意就拉倒唄,我又不是強盜,還會強搶不成。”
隋江憤怒的表情僵了一下,語氣一下子就松和了下來,“你不買了。真的?”
松了一口氣的表情藏也藏不住。
井甘無奈地咧了下嘴角,叫了一聲阿蘭,阿蘭便回到她身邊,同時從袖子拿出一個長木盒遞到她手里。
井甘撫摸了一下木盒上大鵬展翅的花紋,那是大哥親自雕刻的,栩栩如生,活力蓬勃。
“我知道最近經常來找你,給你添了不少煩惱,既然你不愿賣就算了。我們現在也算相識一場,就當這段時間打擾你的賠罪,送你一個禮物。”
隋江瞧向她手里的木盒,并不是多珍貴的木料,花紋倒挺精致漂亮的。
他雙手接過,問道,“是什么?”
“你打開看看就知道了。”
隋江猶豫了一下便將盒子打開了,里面墊了一層絨布,絨布上一副水晶眼鏡。
隋江虛著眼睛盯著那水晶打磨的眼鏡半天回不過神來,許久才有些結巴地道,“這是……眼,眼鏡?”
他自幼愛看書,十二三歲的時候就得了怯遠癥,兩步開外的東西就看不清了,看書也要挨得很近。
他知道有種叫眼鏡的東西可以幫助怯遠癥看清東西,但那東西都是富貴人家才買得起的,而且尋常地方都沒得賣,聽聞只有京城和江南等富庶之地才有得賣。
隋江像是怕自己犯錯一樣,將手里極具誘惑性地東西一下扔回井甘懷里,連連搖頭,“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他努力不去看井甘懷里的眼鏡,但目光總是控制不住的偷瞟,虛縫眼里透露著深深的渴望。
井甘將他的神情看在眼里,不疾不徐地木盒合上,放到了一旁的柜臺上。
她溫和地勾起唇角笑道,“我雖是女子,但自幼愛看書,喜歡透過書本了解這奇妙無窮的世界。你對知識的探索和追求精神讓我很欣賞,知識于你而言也沒有貴賤高低之分,這點更是讓我敬佩。我一直渴望能結交你這樣胸襟廣闊、博覽群書之人,若我們是朋友,這禮物便算不得貴重,就是不知你可會嫌棄我是個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