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有官差前來回稟情況,“大人,所有受災百姓已經清點完畢,隨時可以轉移出去。”
族長適時松開手,悄然抹去臉上的淚,退一步站到了旁邊
范進舉對官差道,“遇難者人數統計好,還有遇難者的身份,要家屬及三位以上的熟人確認。然后就把尸首……都燒了,以免瘟疫傳播。”
“是!”
官差領命而去。
族長心頭卻是一陣傷懷,但他知道這是災難現場慣常處理尸體的方式,既因為方便,也為了避免瘟疫傳播。
火燒尸身時,即使村民們做了半個月時間的心理準備,還是控制不住地慟哭起來。
熊熊燃燒的烈火映照著村民們一張張慘白而悲慟的面龐,這場火葬注定會成為在場每個人記憶中無法抹去的痛。
一場災難輕易便能奪走一個人經營一生的東西,親人、財富、家園,一夜之間,一貧如洗。
范進舉旁觀村民們的悲傷,心里也泛起酸澀,他不忍再看那悲傷的場景,往四處望了望,問身邊的官差。
“蕭捕快呢?”
從進了村子就沒見到她人。
官差往村口的方向指了指,“捕快大人和井甘姑娘在一起。”
范進舉想去見見井甘,突然一個清瘦的人影闖到自己面前,二話沒說就撲通跪了下來。
“小生馬文飛見過縣老爺。
小生身為朝廷門生,沒能勸阻外甥女私自宰殺耕牛,觸犯國法,實在羞愧難當。
小生自請請罪,還請縣老爺看在小生外甥女也是為了讓村民們填飽肚子不至于餓死的份上,對她從輕發落。”
范進舉瞇眼打量著面前的人,沉聲問道,“你外甥女是誰?”
“井甘。”
范進舉表情一下子變得耐人尋味起來,“本官何時說要責罰于她?你未免太自作多情了。”
馬文飛表情閃過尷尬,咽了口唾沫,再次道,“大人憐惜百姓是大人的仁慈,小生自幼受圣賢教導,無論何等情況下都不能罔顧國法。
小生眼睜睜看著井甘知法犯法也有勸阻失利之責,小生自愿為外甥女承擔罪責,請大人恩準。”
馬文飛義正言辭地慷慨請罪,想起這幾日過的日子就氣得牙癢癢。
井甘說他既不贊同宰殺耕牛,自然也不會知法犯法吃牛肉,所以牛殺了后一口湯都不曾給他喝,他為了穩固顏面也強撐著一口不吃。
但沒過兩天糧食沒了,他實在餓得不行,只能大半夜偷偷去撿別人剩下的牛骨啃。
這份屈辱他一定會還回去,讓井甘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