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長青越想心里越美,磕頭的時候跪地十分干脆,在地上咚咚咚砸了三個響頭,誠意十足。
尚野也對這個徒弟很滿意,方才試了試他的根骨,是個練武的好材料,將來定能成為一方高手。
用了暮飯阿蘭又去武館練武去了,不浪費一丁點的時間。
住宿的弟子們全都各回房間休息去了,白日熱鬧的訓練場此時空空曠曠。
阿蘭獨自持著一把劍在訓練場上反復練習著招式,一舉一動頗有章法,卻還顯生疏。
咻——
一聲輕響突然在身后響起,似有不速之客夜探武館。
阿蘭一個利落動作收了木劍,停停站在那,不驚不慌,似乎早料到會有人來,故意等在這。
楊今安見他連一絲驚訝和驚慌都沒有,頓感無趣。
他不轉向自己,自己只能主動走到他面前。
“才多久沒來看你,你就把自己弄成這樣,你母親要看到不得心疼死……”
楊今安瞧著他那張本來風神俊朗的臉如今傷成了豬頭,又是氣惱又是無奈。
他就沒見過他這么犟的人,好好的日子不回去過,親人不理睬,偏要在這小縣城里給人當仆人,忠心耿耿,死心塌地!
“你身體不便,何苦要受這份罪練什么武,又是為了那井甘吧,她就對你那么重要!”
阿蘭只是站在那,閉上眼,似在感受夜間的風刮過指尖的感覺,方才練武的燥熱和疲倦都被撫慰了。
楊今安瞧他理都不理的樣子,叉著腰,輕嘆了口氣。
“行,你要練武也行,多少高手我給你找不來,你要拜那岌岌無名,小小武館的館主為師?你可還記得自己的身份,真把自己當仆人了?”
阿蘭聽著他不停在耳邊嘮叨,臉上終于露出不耐煩的神清,用木劍在地上畫出兩個字——啰嗦。
楊今安都被氣笑了,指著自己的鼻子哼了一聲。
“還說我啰嗦,你知不知道我現在承受著多大的壓力。日后要讓楊家知道我找到了你卻不告訴他們,替你瞞著,我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你還不好好愛惜著自己,做這么危險的事,你要有丁點紕漏,我也不用回去了,找條河跳進去淹死算了。
我告訴你,你現在已經不屬于你自己了,還關乎著我的小命,我可不許你再有絲毫差池。”
阿蘭靈活地甩動著胳膊和手腕舞著劍花,手臂一垂劍尖直戳地面,又畫下兩個字——不送。
楊今安瞧見那兩個字,當即瞪大眼睛,氣哼哼地一甩袖子背過身去。
還趕他走,沒良心的東西!
“我警告你啊,我可隨時派人看著你呢,你給我老實點,別再把自個兒傷著,否則我立馬告訴你母親。保命要緊。”
阿蘭終于將臉轉向他,表情帶著警告,在地上快速畫下‘不許’兩個字。
楊今安這些日子暗中調查阿蘭這些年的經歷,親自去他被囚禁的硝石礦看過,難以想象他又瞎又聾又啞,是如何在那種地方生存下來的。
那如同地獄般的地方,平常人都很難熬得下去,他卻平安活了下來。
楊今安能理解如同天神降世、將他從地獄中拯救出來的井甘有多么重要,但報答恩情的方式多的是,還有更加可憐、痛苦的人在等著他回去。
這些話楊今安與他說過很多次,都被他無聲拒絕了。
楊今安無力地嘆了一聲,“我能幫你瞞一時半刻卻瞞不了永久。我這次外出游學最多三個月,三個月后不管你同意不同意,我都必須帶你回去。趁著這段時間好好想想。”
最后語重心長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其實楊今安根本不理解阿蘭在糾結什么。
井甘是他的恩人,他回了家,日后李家、王家、楊家都會還報她的恩情,井家一家人也能跟著飛黃騰達。
便是他喜歡井甘想要留在身邊,憑這份恩情,想來他母親也不會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