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父將煙桿在臺階邊磕了一下,悶著腦袋沒言語,李家二兒子也怯怯地不敢說話。
死者丈夫強打起些精神準備與官差解釋,肩膀被從屋里出來的母親按住了。
李母面容很憔悴,強撐著請蕭千翎入座。
蕭千翎擺了擺手,“直接說正事吧。”
李母也不強求,在院里一張舊椅子上坐下來,自責地開口,“都是我害了珠兒。本來應該我陪她一起出門的,結果我胃病犯了,她就獨自去了。哪兒想到這一去就再也沒……我應該想到的,那大晚上她一個年輕女子,有多不安全。是我沒有顧慮周全。”
李母自責地落了淚,本就蒼老的鬢角似乎又添了霜花,眼角的皺紋里擠滿了悲傷。
“她為何晚上出門?”
李母哽咽著,緩了幾口氣才艱難地回答道,“前天晚上老大加夜班,珠兒怕他餓著給他帶些飯菜去,還說順道路過觀音廟進去拜拜,求觀音賜李家一個大胖小子。哪兒想到……”
“若早知道那是與珠兒的最后一面,我寧愿少賺些工錢,也要送她回家。”
死者丈夫懊悔地砸著自己腦袋,哭聲大了起來。
蕭千翎眉心擰著疙瘩,用近乎冷漠地聲音又問道,“既知道夜間女子獨行危險,為何其他人不陪著去?”
蕭千翎意有所指地看了李父和李家二兒子一眼。
家里還有兩個大男人,偏偏讓一個女子獨走夜路。
李母在鼻子下方抹了一把,替自己男人解釋道,“老頭子腿腳不好,走不了太遠的路,平日出門的事都是兩個兒子在干。那晚老二恰好又和朋友喝酒去了,不在家里。”
這倒是巧了。
事情前因后果簡單,也找不出什么問題和疑點,看來要從其他切口入手。
咯咯咯……
突然兩只雞撲閃著翅膀從墻對面飛了過來,落在院子震起幾根雞毛。
緊接著院子里便響起一陣恐懼的大叫聲。
“把它們趕走,趕走,快……”
井甘和蕭千翎都齊齊看向面容失色的李家二兒子。
大小伙子此時像受驚的貓渾身炸毛,一個勁往自家大哥背后縮,滿眼驚恐。
“一個大男人怕雞。”
蕭千翎哼笑了一聲。
李母早在兩只雞飛進來的時候就撲了上去,一手抓住一只,甩手就扔回了隔壁院子里。
“說了多少遍,能不能把你家雞關好,再飛過來就給你宰了!”
隔壁傳來道歉的聲音,顯然這事不是第一次發生。
兩家相隔的墻不高,雞窩又建在墻根下,這種事難免。
偏偏家里又有個怕雞的人,李母早和對方說了許多次,讓他們把雞窩挪個地方,隔壁就是不動作。
他們也沒法強逼著。
李家老二被雞嚇了一場,已經溜回了屋里,關上了門。
李母尷尬地看眼蕭千翎幾人,“讓你們見笑了,我這兒子自小怕帶羽毛的動物。”
*
從李家離開后井甘又去了趟縣衙,一直拖到天黑才回家。
家里靜悄悄的,看來張媒婆應該已經走了。
阿蘭和井長青都還沒從武館回來,井文松和孫嬌嬌用了暮飯,正在書房做功課。
孫小娟和香巧坐在堂屋里,一句話不說,顯然是在等她。
見她回來,孫小娟走到了堂屋門口,臉色看著不太好,卻還是關心道,“用暮飯了嗎,我去給你熱點。”
“不必了,我在衙門吃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