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東家不再干坐著發呆,沉迷那本怪書,做什么他都全力支持。
書先生沒有挪位置,就在池塘邊見的井甘。
不過才十來天沒見,書先生整個人看著憔悴了許多,不是身體,而是精神。
像被人抽走一縷魂似的。
“之前說親自拜訪滄海書鋪,找你借書。結果這幾天有事纏身,沒去成。”
井甘笑道,“我就知道您貴人事忙,抽不開身,所以自己把書給您帶來了。您之前借我的關于四魔的書也看完了,一并還來。”
井甘從圖書館內拿出那本盲文書,遞給書先生。
掌柜一瞧見盲文書,當即眼睛一亮,一臉驚喜地道,“這就是那日朗朗讀書會上您展示的盲文書?果真是神奇,不知我可有那個榮幸翻閱一二?雖看不懂,也能長長見識。”
掌柜一臉期待地看著井甘,眼角緊皺起的紋路都能夾死蚊子了,笑得像朵黃菊花。
這掌柜今天對她怎么這么熱情,上次來還對她橫挑鼻子豎挑眼的。
看眼書先生精力不濟的樣子,井甘瞬間就理解了。
“自然,書寫出來就是給人看的。”
掌柜聞言十分歡喜,用近乎虔誠的姿態將井甘手中的盲文書小心捧起,小心翼翼地翻看了幾頁,連呼驚奇。
而后才將盲文書又捧到了書先生面前。
“東家,這書可真是奇書。我也算閱書無數,從沒見用凸點傳達意思的神奇文字,絕對稱得上當世最驚為天人的發明。”
掌柜將盲文書夸了個天花亂墜,表情夸張至極,無非是想以此轉移自家東家的注意力。
可惜之前還對盲文書非常感興趣的書先生,自見過另一本奇書后,興趣已經淡了下來。
他覺得此生怕都再難有什么奇書珍本能入自己的眼。
書先生看著手中的盲文書,神情懨懨的,目光漸漸又變得渙散起來。
“我看書先生也有些疲倦了,就不多留了。書什么時候看完,派人送回滄海書鋪便是。”
井甘識趣地告辭,管家欲言又止地想要挽留,便是與東家多說說話,閑聊一下也是好的。
偏偏書先生只是沖井甘笑了笑,根本沒有挽留的意思,他開口留人算怎么回事,最后還是把人送出了攬書閣。
掌柜唉聲嘆氣地尋了張椅子坐下,暗暗嘀咕著以后可怎么辦啊。
東家被一本怪書奪了魂,性子都大變了。
不過那書也確實詭異,不光內容奇奇怪怪看不懂,而且還突然消失了?
莫不是被人偷了?
可應該不會啊,那書的存在除了東家只有自己知道,那是怎么回事……
掌柜苦苦思索著,身后一個伙計走了過來,聲音疑惑地道,“這是什么東西,我們店的書嗎?”
掌柜抬頭往后瞥了一眼,神情有些不耐煩,可視線在觸及到一個熟悉的紅圈時,瞳孔一瞬間放大。
“包地這么嚴實,不會是客人落下的吧。”
伙計嘀嘀咕咕擺弄著手里的東西,突然一個沒準備,東西就被搶走了。
他茫然地抬眼,瞧著滿臉震驚的掌柜。
“掌柜,您沒事……”
他愣了半晌,小聲地關心道,結果話還沒說完,掌柜大步便往后院沖去了。
伙計臉上茫然更甚,視線隨著掌柜的背影移動,直到消失在視野中。
掌柜從來都是不疾不徐、從容不迫的模樣,他從沒見掌柜這般奔跑過。
跑起來有點蠢!
掌柜此時已顧不得自己多年來維持的穩重形象,在蜿蜒回廊間奔跑著,無視下人們震驚、訝然的目光。
穿過回廊、繞過竹林,終于望見了還坐在池塘邊發呆的東家。
胸腔里的心還在劇烈跳動著,理智卻已經慢慢回歸,情緒也漸漸平復了下來。
他緩緩放慢步伐,將懷里的東西藏得嚴嚴實實的,大步走向了池塘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