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對方人手眾多,王澧蘭卻并未落于下風,若非要護著井甘,還要時不時幫幫孫橋,怕是早就將這些人都打趴下了。
井甘此時也發現了,這些人主要都是沖著她來的,也不知是柿子專挑軟的捏,還是目標本就是她。
銳利的刀鋒一次次險險擦過井甘的身體,王澧蘭身上的氣場越來越陰沉,終于在某一個瞬間,像是打開了什么機關一般,徹底失了控。
他憤怒地大喊了一聲,手中長劍炫目地快速旋轉一圈,猛地沖向殺手中間。
若說之前的王澧蘭還只是盡力反抗,此刻的他則完全變成了殺人機器。
雙眼猩紅,出手狠辣利落,直擊殺手要害。
如同地獄爬出來的閻王,井甘切實體會到了京城百姓對他的形容,并未夸大其詞。
王澧蘭失了控,下了死手,那些殺手再不是他的對手,很快就被殺得干干凈凈,一個未留。
鋒利的劍刃劃破最后一個殺手的大動脈時,孫橋著急地想要叫他留條活口。
但已經來不及了。
血噴濺出來,染臟了王澧蘭白凈的長袍,猩紅的眼睛似乎又加深了一些。
他衣服上沾滿了血,渾身充斥了駭人的戾氣。
孫橋懊惱道,“人都死完了,也沒留條活口。”
而后便去搜尋殺手身上有沒有什么能夠代表身份的東西,可惜什么也沒有,而且還在后槽牙處發現了藏著的毒藥。
他松開手,將掌心在死者的衣領上擦了擦。
“都是死士,活捉了也會服毒自盡,問不到什么。”
桌椅碰撞出聲響,老板帶著妻兒戰戰兢兢從后廚探出腦袋來,看見滿屋的尸體,嚇得跌坐在地上。
“不關我們的事,是他們威脅我的,別殺我們,別殺我們——”
客棧老板死死抱著妻兒,孩子將臉埋在父親懷里嚇得哇哇大哭,妻子也慘白著臉不停發抖。
王澧蘭握著劍朝他們走近,劍上還滴著血,粘稠的血液答答滴了一路。
他剛殺了人,身上的戾氣深重,一家三口直接驚恐地大叫了起來。
井甘生怕他殺紅了眼,追了一步握住他執劍的手。
“他們也是無辜受牽連,別殺他們。”
王澧蘭僵在那,像是一個機器人一樣,腦袋機械化地一頓一頓地低頭,看向她包住自己手背的那只手,嘴角漸漸揚了起來。
戾氣散去,柔軟重新爬上了他的臉龐,襯著滿身的血,整個人透著一種詭異的溫柔。
“別怕,沒有人能傷害你。”
他摸著井甘的臉頰如此保證,手臂卻是突然一揚,劍尖朝后突然從老板眼前劃過。
一縷凌亂的發絲悠悠飄蕩,落在了血滴里。
“滾!”陰沉沉的一個字。
一家三口如蒙大赦,激動地不停說著,“謝謝,謝謝!”
互相攙扶著逃出了客棧,頭也不回。
經歷了驚心動魄的刺殺,井甘也再顧不及騎馬的痛苦。
一行人快馬加鞭,日以繼夜,最后終于在與孫昭約定的城鎮回合,還是比他們晚到小半日。
跟隨孫昭而來的大理寺護衛瞧見從馬上縱身躍下的紅色身影,眼皮忍不住齊齊抖了一下。
“千萬別招惹王澧蘭,特別是他穿紅衣的時候。”
這個傳言顯然他們都知道,現在看王澧蘭一身紅衣,一個個都繃緊了皮。
孫昭向來是兩耳不聞窗外事,對這些不甚了解,而且從短暫的相處看來,也并不曾覺得王澧蘭這個少年有多可怕。
他站在官驛門口的槐樹下朝王澧蘭幾人招了招手,王澧蘭回身將馬上的井甘抱下來。
本想直接將她抱到廊檐下的蔭涼處,卻被她掙扎著落了地,上前與孫昭禮貌地見禮。
王澧蘭跟在后頭,抱臂端站著,沒有動作。
孫昭看了他兩眼,井甘暗暗掐他胳膊,小聲提醒他,“見禮啊!”
孫昭乃正三品朝廷命官,王澧蘭雖身份尊貴,卻沒有一官半職傍身,不管從長幼還是身份來看都該向孫昭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