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眾人都散了,井甘留下孫橋和王澧蘭。
“今天是一場很好的假裝被催眠的實例,你們要好好記著,之后還要自己反復揣摩。除了孫橋方才說過的,讓仇翡自己打自己這一個暴露點,還有沒有其他的?”
老師發問,孫橋尤其認真地回想整個催眠過程。
王澧蘭看他不回答,自己便回答道,“你警告她的話,不準她勾引井長青;還有你自稱主人,斥責她違抗主人命令;還有罵她賤/人。若她當真被催眠,這些言辭都會在她心里形成暗示,清醒過來后必然會對你產生抗拒甚至畏懼。但仇翡沒有。”
井甘贊賞地閉眼笑了一下,表示他的回答正確。
不得不說王澧蘭對這門學科雖不熱衷,但腦子聰明,悟性很高,觀察力也犀利,成績不比好學生孫橋差。
“所以說心理治療師是個極其講究良心的職業,品行不端的人絕不可成為心理治療師。雖然催眠過程中這些中傷性的不好言行身體會自動屏蔽,這是人本身的自我保護機制發揮作用,為了保護自己。但若經常性地、多次地、反復地進行惡意暗示,身體也會慢慢吸收這些暗示,從而給被暗示者帶來非常惡劣的影響。”
井甘說著,十分鄭重且嚴肅地再次訓誡兩個學生,“所以我反復叮囑你們,謹記我定下的規矩,絕不可用你們學到的這些知識為惡。這是做人的底線,聽清楚沒有?”
井甘只要抓住機會都要經常性地敲打一番,不是不信任自己這幾個學生的人品,也是為了反復叮囑才能讓他們記憶深刻。
這也是暗示的一種手段。
“除了這些暗示性的話,還有沒有其他暴露點?”
“還有……想不到。”
孫橋搖了搖頭,去看王澧蘭,王澧蘭也沉默著沒回答。
井甘解釋道,“發誓是一種主觀意義上的行為,是受意識操控的,催眠時讓被催眠者發誓,往往會遭到漠視或反抗,是不會被被催眠者認同的。”
仇翡的表現卻是讓她發誓就發誓,顯然有問題。
孫橋專注地傾聽井甘講解,默默掏出懷里的小本子記錄。
“除這些外就是仇翡身體左側裙擺上的折痕,被催眠時她雖表現地放松投入,藏在我視線死角處的左手卻暗暗揪著衣服,留下了很深的痕跡。當然,你們當時在隔壁看不清楚,沒發現也正常。”
孫橋點頭,還贊美了一句,“老師眼力真好。”
井甘呵呵一笑,“這些試探既是為了判斷仇翡是否假裝被催眠,也是給你們的實踐示例,回去好好揣摩。”
井甘從板凳上站起來,王澧蘭與她坐的同一條長板凳,猝不及防,差點歪倒。
“行了,今兒的實踐課就到這,下課。”
井甘看見王澧蘭狼狽的樣子,開心地咧嘴笑,瀟灑地甩手離開了大理寺。
她還要回藏書閣上課去呢。
孫橋一如既往禮儀規范地親自把她送出門,躬身恭送她遠去,這才折返回去。
孫昭就站在大理寺正堂外的院子里,背手看著他。
等他走近,拍去他肩膀上的落葉,慈愛地笑問,“井先生后面留你們說了些什么?”
“老師讓我們好好揣摩給仇翡的催眠,說這是一場難得的假裝被催眠的例子。老師還給我們詳細講解了如何試探、判斷出仇翡是假裝被催眠的。”
孫昭看著孫子眼神泛光的模樣,笑著點頭,欣慰地拍拍他的肩。
“跟著老師好好學,經過這些次的實例也發現了,井先生的催眠確實十分有用處。別辜負老師的苦心教導。”
“孫兒明白,孫兒謹記祖父教誨。”
井甘離開大理寺沒多遠便瞧見仇翡和鏢局里的一行人在路邊面攤上吃東西,井長青也在其中。
井甘騎著馬從面攤邊路過,沒有停留,也沒有叫井長青,但她確定仇翡瞧見了她。
仇翡側著視線微微仰頭望向她,嘴角緩緩勾起弧度,隱隱帶著挑釁的意味。
井甘將她的挑釁,甚至隱隱的得意看在眼里,不以為然地淡淡轉開視線,加快馬速,沒有停留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