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淺對他們倆只字未提,當事人都沒說什么,外人也只能感慨一句物是人非,然后送上祝福。
整個婚禮現場特別浪漫,是我想象蘇淺嫁人的模樣。全場最感動的莫過于蘇淺的爸爸上臺演講的那一段話。
“我快五十歲了,能力有限。今生你是我的女兒,委屈你了,有幾句心里話,爸爸一直想跟你說。趁著今天你大喜的日子說給你聽,其實看著自己的丫頭就這么出嫁了,也很幸福,爸爸打心眼的高興。這些話希望你可以一直記著。
“第一,做人要誠實,待人要誠信,任何事不求做得很好,但求問心無愧。
“第二,天上不會掉餡餅,一分耕耘一分收獲,腳踏實地方能收獲。
“第三,能夠管住自己是你成功的保障,高度自律即高度自由。
“第四,天道酬勤,勤奮是生存的基礎,也是生活的根本。
“第五,一生中沒有人有義務對你好,除了我和你媽媽,當然,我希望自己的女婿在我們無法陪伴你的時候也能夠對你好,畢竟以后可能只有他能一直陪著你了。
“最后我想跟你說,親人只有一次緣分,無論這輩子我和你相處多久,請好好珍惜共聚的時光,下輩子無論愛與不愛,爸爸蘇航和女兒蘇淺都不會再見了。”
我在旁邊聽著都忍不住熱淚盈眶,蘇淺更是止不住自己的眼淚,她媽媽安慰她:“傻丫頭,哭了妝就花了,今天你要做最美的新娘。”
徐奕然緊緊拉著蘇淺的手,對蘇淺爸爸說:“爸,我保證,這輩子一定會好好對待淺淺的,請您放心把她交給我,你們力不能及的地方,我一定會陪著她,到永遠。”
我下意識看向池遲,誰知他也看向了我,悄聲道:“我也會。”
“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相信哪怕我們都雞皮鶴發,白發蒼蒼,也可以一起看日出日落,花開花敗,一如當年盛夏陽光飛揚,他像一束光一樣,溫柔了歲月,走過了光陰,然后留在了我的身邊。
半月后我就迎來了自己的婚禮,蘇淺沒法做伴娘,我就把這個任務交給了尚在上四年級的妹妹,她年紀雖小,但出落得很標志。都是最親的人,理應和我一起度過人生最重要的時刻。而我和池遲也從當年講臺上不約而同穿上校服到如今婚禮殿堂相約穿上婚紗西裝,這一幕,我們走了很多年,還好最后沒有錯過。
婚禮當天,我特地找了專業的化妝師給媽媽化妝,可最后她還是哭花了妝。我在臺上說:“媽媽,在今天大喜的日子里,我要送你一個禮物。一套帶著院子的房子,這是我們一直以來的夢想,今天我終于有能力給你了。希望你在未來的日子里不用再為了生計風餐露宿,不用再徘徊市井之間,你可以自由地拿起筆,繼續做那個滿腹詩書,穿著長裙漫步的女孩子。就算不再是少女,你在我眼里都是永遠的長公主。”
看著媽媽一邊哭一邊點頭微笑,我知道自己終于成了她的驕傲。不負她從小把我帶出來含辛茹苦撫養長大,我在心里默默說,爸爸,你看見了嗎?現在我和媽媽都很幸福哦。你放心,以后我會更愛她的。
這份愛和對池遲的愛不一樣,是獨一無二的,來源于血脈之間的愛。
而對池遲的那份愛,是姍姍來遲的,十七歲的禮物。
其實我一直以為自己再也無法喜歡上別人了,就像是站在了一片大霧中,連自己都看不清。但忽有長風萬壑,吹散了困住我的迷霧,而后,風停了,曾經的少年姍姍來遲,從遠方歸來。
觥籌交錯,百轉千回,十七歲仿佛就在昨天,我們依然是少年,看著窗外梧桐剪碎陽光灑進教室,看著黑板上密密麻麻的數學公式,看著所有同學年輕認真的面龐。或許很多年后我們忘了彼此年輕的模樣,但是那年夏天的光景將永遠牢記在心中。
隔壁班有著自己最喜歡的男孩,每天都盼著下課可以路過窗外,偷偷瞥上一眼,再看著老師犀利的眼神,默默收回目光,不甘心地一步三回頭。
還有最喜歡的操場,有他奔跑的身影和在人群中觀望的我,那時候也只有躲進人群才敢明目張膽地看他,所有的浪漫藏在人海里,藏在了十七歲的陽光下。
有些人一旦遇見便一眼萬年,有些心動一旦開始就覆水難收。但我只知道此刻,風住雨停霧散盡,我終于不用偷偷在無人處愛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