魍魎是一個水鬼。
而他變成如今這副模樣的原因。
其實也很簡單:
說起來,那是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他喝高了,走過河邊的時候突然想下水游個泳,然后他就淹死了。
不過他運氣不錯。
他淹死的那個小河河底下,埋藏著一枚靈氣十足的異寶,和他魂魄天生相合,所以也能說是他氣數不絕,就這般渾渾噩噩了百余年后,他便轉生成了水鬼,煉就一身法力,也變成了這副模樣。
話雖如此,自從魍魎修得鬼身之后,卻并沒有如其他妖鬼那般去吞吸生人靈蘊,而是選擇自行其道。
他不吃人。
但他嚇人。
對魍魎而言,這就像是一個找樂子的過程。
前身還是人類的時候,他就經常聽人說什么妖鬼是不存在的,結果現在他自己成了妖鬼,就喜歡專門找那些不信鬼的人,逮一個嚇一個,抓到幾個死活不信邪的,他甚至會天天半夜三更去敲門。
雖說很無良,但某種程度上,這也是魍魎發泄“心中戾氣”,借此保持理智,不被鬼身同化的方式。
但是今天,魍魎覺得自己遇到對手了。
走在“尋仙小巷”的街道上,魍魎左看右看,喉嚨動了動:“四周的破房都空了,到處都是灰塵蛛網。”
“三十年。”
“至少三十年沒人住過了。”
“而且.....”
身為妖鬼,魍魎對鬼的氣息自然極為敏感,所以他可以感應到,這座小巷里面絕對存在自己的同類。
這倒是奇了。
那說書人住在這種鬧鬼的地方,居然還堅信這個世界上沒有鬼?
有魄力!
魍魎覺得自己心中的斗志如火焰一般瞬間高漲了起來,他就喜歡這種不信邪的,這樣嚇到對方的時候才有成就感!記得上一個這么頭鐵的,自己嚇了他足足一年又三個月,硬是將他給嚇麻了。
看來這次又能好好享受一番了。
抱著這個念頭,魍魎興奮地搓了搓手,于是加快了腳步,結果剛拐過轉角,他就看到了一道人影。
“咚....”
“咚....”
“咚....”
街道的拐角口,魍魎只見到一個煎餅攤擺在路邊,而在煎餅攤旁,則是站著一個佝僂著腰背的老人。
老人正手法嫻熟地揉搓著鐵板上的面餅,鐵板下面點著一團幽綠色的火焰,看似枯槁瘦弱的手臂每次落在面餅上,都發出一聲沉重的悶響,而每揉一會兒,老人就會提起旁邊的水壺往里加水。
鮮紅色的。
“這.....”魍魎眼角微微一挑,他走南闖北也有十來年了,不是沒見過兇戾妖鬼,但這樣的還是第一次。
該怎么說呢,
乍看之下好像很正常。
實則完全不正常。
而就在這時,正在揉面的老人突然身形一頓,隨后始終低垂的腦袋緩緩抬起,朝著魍魎的方向看來,而直到這時,魍魎才發現,這位老鬼竟然是沒有耳朵的,只有兩道鮮紅且觸目驚心的傷口。
隨后就見其緩緩開口:“......外人?”
魍魎見狀咧了咧嘴,準備憑借自己的口才和這位同道打好關系:“喲,這位老伯,既然能變成妖鬼,
說明你也死了吧。
咋死的?”
老人:“.......”
說完魍魎就恨不得轉手給自己一巴掌,但很快,卻見那老人突然勾了勾嘴角,隨后聲音沙啞地說道:
“吃餅么?剛好我這里還剩一塊。”
“不要錢。”
“哦?”魍魎聞言一愣,隨后原本有些提起的心頓時放下了不少,看來這位妖鬼和自己一樣還沒有失去理智嘛,那就好,說明是能溝通的。也對,如果真是惡鬼的話,那說書人恐怕早就死了。
不過話雖如此,這等兇鬼,還是盡量順著一點比較好。
否則天知道自己要是拒絕了,
對方會不會突然發飆。
“謝啦老伯。”念及此處,魍魎便直接從老人手中取過了煎餅,隨后狠狠嚼了兩口:“還挺好吃的。”
“不過老伯,你這是要收攤了?”
“怎么就一塊餅啊。”
“沒關系。”老人聞言笑得更開心了:“生意來了,很快就會有第二塊的。”
魍魎:“.......”
雖然聽上去沒什么問題,但總覺得好像有問題。
三兩口啃掉煎餅后,魍魎有些心悸地離開了老人的煎餅攤,繼續向著街道深處走去,結果才走到中段。
“嘿嘿嘿.....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