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最開始樓千城還小心翼翼地聽著陳知報的話,但隨著時間流逝,他臉上的戰戰兢兢卻是漸漸收斂了起來。
取而代之的,
則是肅然。
而在陳知報說話的同時,那紅衣鬼不知為何竟然也沒有動作,脖頸前伸,似乎在等待樓千城的答案。
于是乎-----
“沒有。”
樓千城斬釘截鐵,毫無猶豫地給出了自己的答案:“妖魔鬼怪,立斬無赦,此乃我大炎立國之法。”
“為什么?”陳知報好奇道。
“因為它是鬼。”
樓千城沉聲道:“棄常為妖,人心即魔。陰極為鬼,非人即怪。對此四類而言,我等生人不過是口腹之物,因此我等與妖魔鬼怪之間無有善惡之分,唯有生死之別。我們想活,他們就必須死。”
“誠然,此獠不曾害人,這是因為它還有人性殘存,所以它能忍耐。但它能忍一時,它能忍一世么?”
“而它只要忍不住一次。”
“對人而言。”
“便是大禍。”
“每一位閱覽過誅邪卷的緝魔應捕都知道,誅邪卷首頁只有一句話:妖魔鬼怪,與我等俱是不共戴天。”
話音落下,陳知報還沒開口,其身后的城隍鬼軍卻齊齊怒吼:
“不共戴天。”
“立斬無赦!”
數千兵魂的怒吼,化作獵獵陰風卷空而來,而土地廟門口的紅衣飛尸聽罷,脖頸處頓時噴涌出了大量的鮮血,鮮血澆灌其身,將它身上僅剩下的些許白凈也一并染紅,兇戾煞氣更是瘋狂暴漲。
“啊啊啊-----!!!”
刺耳的尖嘯聲響徹云霄,仿佛樓千城的回答讓紅衣飛尸徹底放棄了希望一般,它最后的束縛也沒了。
“可惜。”陳知報見狀不禁搖頭嘆息。
“可個屁。”
陳知報身旁,書生打扮的戡亂毫無形象地摳了摳鼻子,隨后用摳過鼻子的手拍了拍樓千城的肩膀:“這小巡查使說得甚合我意,哪有生而為人,卻不為人考慮的?不如說,這才是天地至理。”
“話雖如此沒錯。”陳知報聞言遺憾地搖了搖頭,繼續道:“但我只是希望,這個故事的結局能更好點。”
“罷了。”陳知報不再嘆息,而是將手緩緩搭在了腰間的佩劍劍柄上。
“是該結局的時候了。”
“轟隆!”
霎時間,樓千城此前刻在陳知報手上的護法神咒頃刻燃盡,而幾乎同時,陳知報懷中的醒木陡然一震,隨后就見一道水光與之分離,在地上滾了兩圈,最后化作魍魎的模樣,狼狽地癱倒在地。
“別拿這種臟東西碰我。”戡亂眉毛一揚。
“好好好。”
陳知報一邊應聲,一邊看向了不遠處的紅衣飛尸,只見其身軀微微下蹲,仿佛下一秒就要向前撲來。
千鈞一發之際,只見陳知報低垂眉目,口中輕喃:
“劍來。”
“錚!”
話音未落,劍已出鞘。只見一道白色毫光攀天而起,卻在倏忽間充塞天地,令在場眾人俱是神情恍惚,仿佛在那白光中,看見了一場傾天大雪,在那鵝毛大小的雪花里,看見了一道煊赫劍光。
至于現場唯一曾聽過陳知報說書的魍魎,則是呆愣愣地看著那一道煊赫劍光,而在那道劍光的旁邊,
他還看到了一道朦朧身影。
白衣大氅。
勝雪姿容。
而在魍魎的耳邊,更是響起了此前在仙客來聽書時,陳知報為那場故事中的無名書生所作的定場詩:
“滿堂花醉三千客,一劍霜寒十四州!”
下一瞬----
劍光垂天而落,眨眼間就掠過紅衣飛尸,劈進了土地廟中,將那土地廟內的神龕當場劈作兩半,而在破碎的神龕之中,只見一顆碩大的頭顱跌落,赫然就是陳知報自那名冊中看到的大寶模樣。
怒目圓睜。
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