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素隨著呼吸進入體內,又順著血液流動開始運轉全身,管家的身體愈發無力,原本雄渾的內氣開始凝滯,竟有些指揮不動。
這毒藥很厲害,應該是專門針對武者所用,也不知少爺是從哪兒招來的。
管家扶著鐵籠欄桿,無力地跪倒下來,頭靠著欄桿,低垂著,沉重地喘息著。
但他并沒有回答江尚的問題。
見狀,江尚不由嘆息一聲:
“忠伯,你還在回避什么?”
“難道你以為這樣子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嗎?”
“你聽聽,你的老朋友現在叫得多么痛苦,他的手腳斷了,他正在流血。”
“把我想知道的告訴我,我可以給你們一個痛快。”
聞言,管家猛地抬起頭,看著地上痛苦呻吟的老戰友,面露不忍之色。
他喃喃道:“少爺,你以前不是這樣的。放過他,他什么都不知道。”
江尚卻露出幾分譏諷道:“忠伯,我還叫你一聲忠伯,便是還在念著以前的情誼。
但以前的我早就死了,難道你忘了嗎?
那天晚上,是你親自把我送上黃泉路的。
說吧,其實我早有了猜測,但我更想從你嘴中聽到真相。
如果你不說,那我只能把這一切都算在我那個爹身上了。
我知道你對他最是忠心了,也不想看到我與他父子相殘吧。”
這一番話算是徹底擊中了管家的軟肋。
沒錯,他對伯爺最是忠心,他們李家三代為仆,一生忠心于伯府。
如果讓外人知道伯府出了這樣的丑聞,他便是死了,也沒有臉面去到地下見自己的爹和爺爺。
管家遲疑了好一會兒,才道:
“少爺,這件事伯爺并不知情,是老仆自作主張,如果你要怪就怪老仆吧。”
江尚不置可否,只是順著管家的話問道:
“你自作主張?不,我不相信,我再怎么說也是他的兒子,以你的忠心,怎么可能會想要殺我?
我死了對你有什么好處?”
管家看著模樣依舊,但內里卻好似換了一個人一樣的少爺,微嘆一口氣,心知少爺恐怕已經知道了些什么。
他知道有些事已經避不過了,只聽得他極為認真道:
“如果少爺你活著便是對伯爺的一種威脅呢?”
江尚面無表情道:“這是什么意思?”
管家輕咳幾聲,眼神突然飄得很遠很遠,而后面露回憶之色。
“那一年,老仆奉老伯爺之命,隨伯爺于東鎮妖關參軍入伍,老仆是伯爺的親兵,隨他殺妖立功。
也是那一年,伯爺遇到了雪小姐,也便是少爺你的親生母親。
而雪小姐,她是妖。”
江尚表情一震:“什么?!”
“你說我娘是妖?那我豈不是?”
管家輕輕點頭道:“不錯,少爺你是半妖血脈。
雖然老仆不知道雪小姐用了什么方式將少爺你的妖族血脈隱藏了下來,但你的存在就是一個定時炸彈。
如果讓這個秘密暴露出來,就會讓伯爺,讓整個伯府都炸得粉身碎骨。
為了伯爺,為了伯府,老仆別無選擇。”
江尚一時心緒大亂。
人妖一向勢不兩立,形同水火。
雖說大夏立朝千年,這份規矩已經沒有當年那樣血腥和嚴格。
否則當初他在京中就不會知道其實暗地里有不少追求刺激的大人物豢養半妖,以作私寵褻玩。
那幾乎是半公開的秘密了。
但是明面上,妖族就是人族大仇,人人得而誅之。
要是讓別人知道伯府有個半妖兒子,還養了這么多年,甚至還曾經有機會繼承大夏朝的爵位。
那么這個爆炸性的新聞足夠刺動某些人的神經了,也足夠將伯爵府拉入萬丈深淵,永世不得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