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天的太陽都照常升起。
以前的日子怎么過,現在還是怎么過。
并沒有多少人知道在這些日子中,在這座小小的縣城中,曾有個苦逼少年過著怎樣心驚膽戰的生活。
好在沒有人會一直倒霉。
曾經的苦逼少年如今喜提金大腿,真干爹,小日子過得那叫一個舒坦。
這天。
苦逼少年的十八歲生日前夕。
江宅,主臥。
江尚穿著一條繡著黃色小鴨子的四角內褲,赤裸著上身,目光幽幽地盯著面前的一個大浴桶,躊躇不前。
里面碧綠碧綠的洗澡水讓他有了點不好的聯想,也不知道這玩意會不會自帶染色效果。
“有問題嗎?”
袁干爹的聲音將江尚的思緒拉回了現實。
江尚閉著眼,一副慷慨就義的模樣,朝著浴桶一個猛子就扎了進去,濺起大朵水花。
“沒問題!”
綠就綠吧。
這一大桶藥水總不能因為顏色問題就浪費掉了吧。
這才過幾天好日子,就敢這么飄了?
得虧袁不為沒有讀心術,否則非得大嘴巴子抽他不可。
為了湊足這一次的藥浴,讓他的血脈蛻變,費了他多大功夫,花了多少人情和代價。
那是綠色嗎?
那是千年樹妖的樹心,蘊含著足以活死人肉白骨的生機之力,是里面最珍貴的寶藥之一。
見江尚入了浴桶,袁不為正聲道:
“尚兒,這是我從古籍中找到的血脈洗禮之術,據說是妖國時代遺留下來的藥方。
你進去以后,一定要定心凝神,保持住清醒。
不管待會遭受了什么痛苦,又看到了什么,你都不要害怕,一定要堅守本心,不要被妖族的血脈吞噬了你的神智。”
所謂妖國時代,便是大夏的前朝,那個人族國度破滅,被妖族統治過的一段時期。
在那個時期,也是半妖最鼎盛的時期,他們效忠于妖族,是妖族最忠心的附庸。
因此在那個時代,關于半妖的各種秘術功法都是層出不窮。
只是隨著大夏崛起,半妖首當其沖,淪為妖族的炮灰,也被人族唾棄,后來漸漸消失于主流,隱藏在暗處。
而袁不為口中的血脈洗禮之術,則是當初存在于半妖群體中的上層貴族中才會舉行的一種儀式。
他們會將自己家族的新生兒們一起丟入一個浸泡著各種奇珍異寶的大藥池當中。
其中的優秀血脈就會吸收到足夠的藥力,覺醒血脈之力,不僅資質更上一層樓,還能身兼人妖兩族的優勢。
而血脈劣質的族人則會被妖族血脈吞噬神智,化作蒙昧的妖獸。
當然,如今江尚有袁不為一對一的看顧,即便他堅持不住了,也不會真的化作妖獸,頂多覺醒出劣質血脈罷了。
只是袁不為不想江尚產生僥幸之心,所以并沒有告訴他。
江尚一聽這么危險,不由咧了咧嘴,哭喪著臉道:
“干爹,我可是你唯一的干兒子啊。”
袁不為卻一本正經地說道:
“你是雪兒的骨肉,一定是世間最優秀的血脈。
為父相信你。
少廢話,我這就為你將最后一點封印解除,你安心覺醒吧。”
江尚還想說話,就見袁干爹一指點在他的眉心。
轟!
仿佛開天辟地般的震撼。
江尚只覺得自己在這一指之下,靈魂都飛出了體外。
耳邊是呼嘯的風聲,入眼處皆是白茫茫的一片,仿佛穿過了一重重云層,要直上九霄外的天宮。
但天宮太遠,他飛了好長一段時間,也還看不到影子。
這時候,他感覺自己的靈魂凝實不少,竟又開始漸漸下沉。
如果說剛才上天有多開心,多幸福,現在落地就有多痛苦。
那柔軟的風變成了刀子一般的罡風,就好像要把他的肉劃拉成一片一片的。
一會兒他的身子忽冷忽熱,好似在瞬間經歷了*****。
一會兒他就像離開水的魚兒,窒息包圍著他。
他無法呼吸了。
他的神智開始模糊,記憶開始丟失。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他已經不記得自己姓甚名誰,他就像一只孤魂野鬼,游蕩在空蕩蕩的人間。
然后,他看到了一只狐貍,純白的狐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