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邊釁再開,他可不是回家丁憂就能解決,搞不好要被貶去黃州之類的地方與民同樂,他這么多年為了向上爬付出的艱苦努力就徹底付之東流了。
“大王,大王怎能說出這種話?”鄭居中喃喃地道,“宋遼百年的交情啊,宋遼百年的交情啊……”
趙樞呵呵笑道:
“鄭相公放心,宋遼的關系好著呢,而且不是小好,還是一片大好,這次全仗鄭相公主持大事,父皇日后定有重賞。”
楊戩也在一邊幫腔道:
“不錯,我看鄭相公年內就能去掉‘權’字,主掌樞府,真是可喜可賀啊。”
余深也擔心此事牽連到自己,官家找個借口讓自己一起滾蛋,但他意外發現,楊戩居然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還在跟趙樞有說有笑地攀談。
咦,不對勁啊,如果肅王惹了大禍,楊戩這個老東西肯定也受到牽連,他應該沒理由幫梁師成坑害肅王才對。
難道……
“大王此番為大宋收復舊土,立下大功,于某愿據實上奏,請官家嘉獎大王德行!”
余深知道自己如果按照普通的套路,早晚要被王黼斗得離開朝堂,
現在肅王得勢,又愿意跟王黼唱反調,那就是自己人,說不定為肅王抬轎,還有在太宰位置上做下去的機會。
就算后來證明肅王真的有錯,余深也不過是被貶出開封而已,不會再有什么更大的損失。
余深積威猶在,有他定調子,眾人一改之前的種種小心,紛紛沒口子夸贊肅王了得,不管怎樣,先在肅王面前露臉再說。
于是,對于趙樞出使的效果,當天趙官家的桌案上就出現了兩種截然不同的奏報——
以王黼為首的官員指責趙樞在樞密院中毆傷遼使,導致遼使大怒而且,一場大戰即將被肅王點燃。
另一方面,以樞密院知院鄭居中和太宰余深為首的官員則竭力表揚肅王在兩國交往中不卑不亢的表現,稱當年的富弼、沈括都比不上肅王的本事,遼使心悅誠服,已經抓緊回去商議割地之事。
趙佶開動腦筋稍微琢磨一番,立刻嚇得面無人色。
“快,快把五郎喚進宮來!”
梁師成在一邊陰陽怪氣地道:
“哎,此事老奴也有錯,按理說肅王如此福澤深厚,斷不能肆意妄為,
可聽聞其居然在樞密院中當眾毆打遼使,那遼使懷恨在心,此番……此番……哎。”
看在筆記本電腦的份上,趙佶倒是沒有直接暴走把趙樞關起來,他一邊叫人抓緊去找趙樞,一邊不住地長吁短嘆。
“梁押班,你以為此番要如何是好?”
大宋的幾代帝王在面對遼國的時候都以積極求和的心態為主,當年宋仁宗為了求和,連國書中稱“納”這種屈辱性的詞匯都能接受。
趙佶在聽聞趙樞居然暴打遼人還問他們索要易州之后,第一時間就想到了當年的慶歷增幣幣之事,開始琢磨要花多少銀絹才能擺平此事。
梁師成陰測測地道:
“最少要花費銀絹三十萬,仿澶淵之事,方可令遼主息兵。
肅王固然有錯,可鄭達夫、余原仲也實在可惡,居然現在還一口咬定肅王大勝,這分明是堰塞君王視聽,主動推諉責任,官家可要好好懲治此二人才是。”
肅王雖然捅了大簍子,但官家對他非常喜愛,總不能讓他下獄,
現在就是擴大戰果,狠狠打擊肅王背后蔡京一黨的絕佳機會。
他知道趙佶肯定不會罷免背鍋的假外戚鄭居中,那余深就是最好的發泄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