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知道,我高俅不過是個市井潑皮出身,當年給蘇大學士當過親隨,靠著會踢幾腳蹴鞠得了官家的喜愛,這才當上了殿帥。
嘿,可笑,陪官家蹴鞠的人何止數百,為何只有我能當上殿帥?
論心思手段,我確實比他們差了不少。
可若是論這逢迎站隊之法,他們還真的未必能比得上我高俅。”
“童貫要我做的,無非就是大亂起時控制禁軍,讓他們兩不相幫。
如此我又有什么危險?盡管做便是了……”
“那,那世叔為何把全副家產送給肅王?”
“哎,不如此,怎么能看出我怕?
我怕才好讓禁軍都來護衛我,不去幫肅王。
若是童大王贏了,這全副家產我要回來便是。
若是肅王贏了嘛,嘿嘿,我也不虧啊……”
“為,為什么不虧?”劉錡傻了,怎么也想不明白這點。
“你說我哪里虧了?
三郎啊,你還沒看出肅王到底想做什么?
肅王在江南是靠著抄了朱勔,組建了新軍,才輕易把方臘打的灰飛煙滅。
朝中不少人都知道,肅王如果做成大事,肯定要動這田畝的主意。
他們貪啊,不想把到手的地送出去,還想著要的更多更多,所以才想跟肅王做對。
我就不一樣。”
“我高俅不過是個市井潑皮出身,當年若不是蘇大學士賞口飯吃,早就餓死了。
我恭恭敬敬將自家土地全都獻給肅王,難道肅王不應該讓我做個表率,讓我平安活下去,好減少奪占土地引起的反應?
肅王聰明地緊,很快就能明白童大官的算計。
今天童大官用這種法子殺肅王,以后肅王有樣學樣,就有用到我高俅的時候了。
之后,看在我膽小如鼠,又拿了全副身家供奉的份上,肅王保我清貴退職,子孫衣食不缺,應該沒問題。
朱勔就是不明白,有錢,也得有命花才行。
要多少是多啊……”
“再說了,這次我雖然做的不地道,可蔡絳的禁軍是誰給他的?他憑什么能調動禁軍?
雖然那些人蠢笨無用,可多少也給肅王爭取了一點逃生的機會。
哦,蔡京那邊也是我放的風,連你也是我暗示派去的。
你看,殺肅王的事我做了,但也沒有全做,救肅王,我可是真真正正下手了。”
“我高俅本來就是個弄臣,年紀大了,沒幾年好活,安安穩穩給子孫搏個蔭官就夠了,其他的就得看兒孫的造化。
這回三郎在肅王面前大大露臉,以后一定會受肅王差遣,好好操練一番,以后肅王對付童大官的時候再立功勞,我這個位置早晚是你的。
三郎總不會不念世叔的恩情吧?”
劉錡默默無語。
良久,他才苦笑道:
“世叔,你真想得開。”
“當然,不然你以為蘇學士當年為什么讓我一個潑皮給他當下人。”
高俅笑的非常歡樂,他輕撫著肥貓的腦袋,搖頭晃腦地念道:
“夫天地之間,物各有主,茍非吾之所有,雖一毫而莫取。惟江上之清風,與山間之明月,耳得之而為聲,目遇之而成色,取之無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無盡藏也,而吾與子之所共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