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照辦吧”,慕歡嘩啦一聲將手里的棋子都扔進棋盒里,“還是那句話,若有不服的人只管來找我。”
邱氏出去后迎了風才發覺自己已經嚇出了一后背的汗,風一吹渾身發冷,怎么她就對東院這么了解,也沒見她過去,也沒見她塞什么要緊的人,竟摸得一清二楚。
心里不禁忐忑起來,想著這采買的事情恐是第一遭,日后說不準還有什么不滿意的。
這徐娘子嘴上說事事依仗她,東府教給她打理,如今才兩三個月,她手里撈錢的耙子被收走了好幾個,不由得心里不滿起來。
邱氏去了,月薔喝了一大盞子水,剛才敲打她浪費了不少口舌,“娘子,這邱氏滑不溜丟像條裹了油的泥鰍,要不將她尋個錯處罷免算了。”
“真是氣話”,慕歡看著月薔笑,“她在婆母身邊幾十年了,樹大根深,你別看她一副好拿捏的面孔,那是邱氏會做人,小錯處可扳不倒她,派你這樣性子急的,還不得天天吵得雞飛狗跳,怎么不知道強直易折的道理。”
“那今日咱們不還是得罪她了?”
“是啊,所以晚上你親自送些東西過去安撫一下,好歹也是管家娘子,不能太沒面子,東府那渾水叫我去,我才不去趟呢,且我現在還沒踅摸到堪用的人。”
“那奴婢把前兒得的崖山蜂蜜給她送去一小罐,如何?”
慕歡拿眼睛斜她一下,“是你饞了,想喝那蜜吧。”
見月薔掩嘴偷笑,慕歡便說:“左右也多,喝不了放陳了怪可惜,你給她裝一罐,自己再收一罐。”
“謝大娘子賞!”
“你去也不要白去”,慕歡叫住要去取蜜的月薔,“采買的事情算是摸清了,還沒有萬事大吉,東府下人過多這事兒還沒摸清,我下了決心,年前一定要解決,只是有了這件事他們就會警惕起來,不像以往對咱們不設防備。”
“娘子放心,這事兒我有分寸。”
按照徐慕歡的吩咐,月薔用素瓷小罐盛了蜜晚飯后給邱氏送去,只帶了一個小丫鬟采茵。
“邱姐姐可用過飯了?”
每晚她都要查了夜后再離開,從東院西角門那出去的一處院子就是她一家子住的,這邱氏的男人原是老王爺管家,可惜壯年時就沒了,她也守寡十幾年了。
私下里都別端著,月薔滿臉堆笑,雖然她二人各是東西兩府的掌家娘子,但月薔畢竟低了一輪年紀,更恭敬些。
“原是你來了,快進來”,邱氏面上不記仇,見月薔送來蜜,忙拊掌說:“正要吃藥呢,你就送蜜來了,可真是及時雨啊。”
“這可是崖山上的蜂蜜,徐大娘子特讓我送來的,說是憐惜姐姐辛苦,白日里又替那些眼饞手黑的人背了鍋,讓我過來寬慰寬慰你,可別往心里去。”
“咱們啊就是干著這上下不討好的營生,背地里不知道挨了他們多少罵,不過想著都是替主母娘子們,也就不那么委屈了不是。”
邱氏只令丫鬟端了水來,“聽說西府里過了晚飯就不用茶了,我這也沒其他能喝的,你不嫌棄就喝些溫水吧。”
稍坐一會兒,邱氏說:“我呀想起來一件事兒,有件東西得讓你幫我捎到西府里去。”
月薔沒多想,只見邱氏起身拿斗篷,“我兩個外甥女兒,一個留在我妹子身邊在園子里伺候姑娘,一個呢在西府奉茶,我一個婦人不好去前廳堂上與她走動,她媽前兒說要給她一瓶子薔薇露,姑娘賞她妹妹的,掛念著姐姐要送過去些,要不勞煩你隨我去一趟,把那露一并帶回去,給了青芳?”
也不是什么大事兒,月薔也就隨著去了,卻大意了這邱氏心思狡詐,叫她給下了個絆子。
隨著邱氏往后院去,途徑北所的一排房子,那里燈少要黑些,只一間尤其亮,他們過門前時聽見里面又是骰子響又是嬉笑,誰都知道那里頭肯定是丫鬟婆子賭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