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芙眼里已經含淚。
“和興源是姑娘的心血,我們一定守好。”
“大姐,你好歹也帶上我吧。”
徐慕禮還不清楚為何大姐要答應內個李老爺去朔州,她只是不忍姐妹分離。
“三妹,我這一去不知歸期,少則幾個月,多則半年,過了今年秦夫人來西川,我若還沒回來你就聽她的安排,知道了嗎?”
徐慕和只怕這次遠行誤了妹妹的婚事。
徐慕和最后還要私下與喬三姐交代店里的事情。
“三姐,你是最持重的一個,我這幾次出行都是你來操持,這次還要同往日一樣費心,外面的事情多交給周凡去做,也當作是歷練他,內事由你決斷,其余人里頭,慕禮是個未嫁姑娘,不叫她多拋頭露面,月芙是機靈主意多的,可以輔助你,若細水縣送來女孩子當徒工,你便收下,要耐心教導。”
喬三姐覺得這些話竟像是訣別一般,淚意也上來。
徐慕和歇了一晚,翌日一早,便在李老爺的送別中登上馬車,經由崔鏢頭的護送,往朔州去了。
“每次見娘子,似乎都在行善。”
崔護騎著馬與她隔窗說話。
“第一次是來西川幫人要賬,第二次是去細水縣送織機,第三次遠去朔州搭救李少爺。”
“都說善有善報,這些人往日多多少少都與我有些恩情,自然就得了好報。”
崔護只覺得她是個操心命。
明明一個弱質婦人在這世道里謀生就夠難了,居然今天救這個,明天救那個。
“那娘子真是滴水之恩涌泉相報了。”
徐慕和聽罷笑了下。
“也不是,當初我帶著孩子回家,馬掌柜可憐我,比別的繡坊出高一些的價錢收購我的繡品,還十分照顧我的生意,我才得以喘息,后來若不是替他討賬來西川,也沒契機開和興源,至于李少爺,若不是他欣賞我的手藝,和興源也不會名聲大噪。”
“也是娘子你的手藝出眾。”
崔護倒覺得她能站穩腳還是因為自己有實力。
“千里馬常有,伯樂不常有。”
沒經過低谷的人不會明白,被人賞識是一件多難得的事情。
古人常說的知遇之恩,就是這個意思罷。
“不過這次去朔州雖辛苦也有件樂事。”
徐慕和稍顯樂觀,“我與妹妹已多年未見了。”
“朝廷近來張榜說是打了勝仗,您家的姑爺不知道有沒有提升?”
徐慕和這幾個月都在細水縣,西川本來就偏遠,很多朝廷的圣旨、文書送來都要延遲數月,故消息相對閉塞。
不像崔護,他身為鏢頭四處走鏢,消息最為靈通。
“是嗎?我竟不知道,也好久沒收到家書了。”
“半個多月前,駐朔州的安王接朝廷圣旨征寒州、金城,此役大獲全勝,不僅連下兩城,還斬殺北涼大將蒙祖遜,京城里張捷報數日,陛下高興的賞了米和錢,一時街頭巷尾全在議論。”
不知為何,徐慕和竟高興不起來。
她心里想的不是立功得賞,而是俞郎君身為武將,若參戰,不知道有沒有受傷。
“徐娘子?”
見車里的人突然沒了聲音,崔護有些擔心的喚了聲。
“哦,沒事,我只是擔心妹夫,他確實是武將。”
崔護身為一個局外人只知道朝廷打了勝仗高興,揚眉吐氣,封賞何其熱鬧體面。
但像徐慕和這樣的,有親屬戍邊征戰,更在意親人的性命,正是那句‘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里人。’
徐慕和心里暗暗地祝禱‘俞郎君可千萬太太平平的,慕歡還青春年少,孩子還小,可千萬不要有什么意外。’
轉念,徐慕和又怪自己腦子里竟想些不吉利的,俞郎君武藝高強又有謀略,可能本就無事,沒準慕歡報平安的家書已經在路上了,還未送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