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綰在震驚的余韻里又覺得悲涼。
俞明憲實在是逼急沒辦法了。
本來她還沉得住氣,可約見俞成靖后得了一個模棱兩可的回答,又猜不透太子的想法,她就挖空心思的找能礙賈煜前途的把柄,不曾想賈明淑真送上門來。
她便來找舒綰將謹妃私通太后男寵的事兒給揭發出來,徹底絕了賈煜成為太子妃的可能。
“綰姐姐,長公主不僅算計謹妃,還把您也算計進去了。”
“這山芋燙人,硬吃恐燙傷自己,不如扔給別人。”
徐慕歡與她耳語道:“您最好裝作什么都不知道,讓小解太妃去跟太后說。”
“如今的撫遠公府盼著仰仗太子恩寵東山再起,可既想扶保太子,成為太子的信臣,就得為太子分憂,也得為您分憂。”
“這件事兒交給解太妃,就當是解家給姐姐您和太子的一個投名狀。”
“而且上次宮宴,妃候選們爭的不可開交,太后還與賈明淑一起羞辱了解太妃,從這點來看她也是最好的人選。”
聽罷,舒綰心神不寧。
卓溫嬌的死讓舒綰見識了宮中女子生命的脆弱,不知道哪個決定就會葬送她們的性命。
“綰姐姐,不要猶豫了。”
徐慕歡勸道:“您與解氏是君臣,這不是在坑害她,這是身為臣屬該為主君分的憂。”
舒綰本是個醫者,這一生信奉‘救不了人也不能害死人’的道理。
可如今她也是皇后。
深宮之中躲不開陰謀算計,若再一味的愚善、懦弱畏葸,恐害了自己和孩子。
……
舒綰依計將此事吩咐給了小解妃。
正如徐慕歡所言,為了成為太子和皇后有力的臂膀,小解妃并未推辭,甚至絲毫不覺為難。
這燙手的山芋總算是丟了出去。
“太后會如何處置這件事。”
聽她問起來,俞錚先是沉默一會兒,說:“太后先會保賈煜側妃的位置,然后保賈家的臉面。”
“那賈明淑呢?”
“在母后眼中,個人是不重要的,家族有榮光個人就有榮光,而每個人都需為家族的榮光出一份力,一旦個人做出有損榮光的事來,為保家族,他會被最先割舍掉。”
舒綰覺得賈明淑真是個又糊涂又精明的人,在大事上糊涂,小事上精明。
卻也同情的說:“她是個普通女人,有七情六欲,你不要她,還把她留在宮里,也難怪她受不了,寂寞到了極點就做出糊涂事來。”
俞錚拒絕背這口鍋。
“當初是太后選的她們入宮,她們也自愿為家族犧牲,皇宮不比尋常人家,過不下去就和離,她進來了就沒辦法輕易出去,這不能怪我。”
“長公主真厲害,你說她得在宮里布下多少眼線,才能截下這樣的秘密。”
舒綰只覺脊背發涼,又覺得未央宮也不靠譜,不知道太后和長公主會布下多少眼線。
俞錚雖然去西北做封王這么多年,但他自幼養成的本領并未生疏。
他對如何在這危機四伏的皇宮里活的好很是拿手。
故安慰舒綰道:“你放心,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中。”
“賈煜、解節為側,敬和為正妃,靖兒的府中注定靜不下來了。”
一想到兒子將來的日子過的不安寧,舒綰就嘆氣。
“他是太子,歷朝歷代坐到太子位上的人,誰不是兢兢業業。”
“我有時候挺希望靖兒是真心喜歡解節,而不是為了權衡。”
舒綰有些心疼兒子。
本來俞成靖可以是一個無拘無束的王世子,卻在這個年紀就要抗下如此沉重的包袱。
也可能此生都無法體會人間最真摯的情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