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布局謀劃良久,卻被我們機緣巧合破了局,必定不會善罷甘休。相較而言,釋然法師和道長有面臨被報復的危險。”
“不如道長暫且下山,在監幽衛衙門住一段時間,待那幕后黑手落網再回來不遲。”
吳奇看向許叔靜:“許大人,貧道若是下山,對方亦能報復浮云觀,到時又如何?”
許叔靜一時語塞。
他到底是公門中人,背靠朝廷,根本不擔心團體層面的問題。若是有不開眼的對大唐官府挑釁,朝廷會讓他知道什么叫做國朝鐵拳。
“修行一途,本就是險難重重,若對方真來浮云觀,倒是一樁好事。”
“貧道許久未見御劍閣的飛劍了,甚是想念。”
許叔靜聽得一愣。
他發現自己忘卻了一件事。
浮云觀前身御劍閣,那是人皆如劍的勇猛修士之地,哪怕劍子吳正言已死,改閣為觀,過去一口氣尚存。
監幽衛內部密錄中寫得清楚,御劍閣最利的那一把劍,并非吳正言,而是其父“青白雙截”吳道繼。
吳奇話鋒一轉,又笑道:“許大人是關心則亂,那幕后主使頭腦清醒,不做無謂之事。”
“比起追殺貧道與釋然法師,還是繼續煉制尸傀,調整方略,以再圖他法為重。”
他心里其實有幾分不確定。
若僅僅是意外被撞破惠陵藏尸傀,自然犯不上惱羞成怒。
可現在問題在于,尸傀被自己給順走了。
不知道那位會不會氣不過……
吳奇將自己代入對方,血壓已經上來了。
“貧道猜測,那尸傀似也和鴉鬼有關。”
“為何?”
吳奇給許叔靜倒了一杯清水,這才說道:“鄧小乙的影子,也就是鄧小影被鴉鬼蠱惑后控制,淪為數百厲鬼加身的魔器。她不甘被制,也憤怒于鄧小乙受創,因此寧可自爆,也不屈服。”
“以此為節點,此時,青城山道傳弟子孟長歌在鬼市中鴉鬼埋伏,失蹤至今。”
“鴉鬼至此突然銷聲匿跡。”
“然后因張碧云事跡,玄貓撞破惠陵尸傀。”
“那尸傀本身受損嚴重,若是全盛時期,貧道與釋然法師根本撐不了那么久。”
“原因在于尸傀魂索受創……為何?最大可能,就是因鄧小影,那四百厲鬼所成魂索毀滅導致反噬。”
許叔靜一陣子沒有說話。
他臉上沒有表情,只是端起陶杯默默喝了半杯水。
“道長所言,幾乎一字不差。”
許叔靜聲音低沉:“兩位舍人調查之后,也是如此說。”
益州司舍人鶴道人、胡小刀,勘查惠陵發現了《陰剎鎖魂練魄經》施術的痕跡,尸傀正是以九幽山秘法煉制而成。
此外他們還查到了幽鬼痕跡,內陵里有冥地雛形痕跡,兩人踏入其中險些吃虧。
“幸虧道長提醒,當時若我與釋然法師追尸傀進入內陵,怕是生死難料了。”
許叔靜抬起頭,面色沉重:“鶴道人擅長符法,特地開壇做法,接連引符策箓于此前魂車木馬、王猛惡魄與峒溪苗書、香爐妖本體、鄧小影余燼……確認幽鬼之氣系源自一體。”
吳奇突然臉色靦腆起來,有幾分拘謹地問:“這次破了尸傀之局,又找出了惠陵,不知是否有官府獎銀?”
“……眼下沒有。”
許叔靜撓了撓頭:“待破了此案,成都府必定會撥款一筆,目前我都在墊錢,之后才能報銷。下次一定……”
吳奇心中嘆氣。
這官府經費就是難拿。
他看向趴在桌上的玄貓。
有道啊有道,暫時賺錢重擔得靠你了。
玄貓舔了舔爪子,表示一切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