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皋拗不過,拿起陶瓶,看到上面「筑基」二字,頓時僵在當場。
“筑基丹……”
百草園各丹藥都有不同陰刻,以直觀名字表述其中丹藥。筑基丹瓶外刻「筑基」,補氣丸瓶上是「補氣」,從親民易懂來說,閣皂山是五道七寺之首。
“師弟,這瓶筑基丹太珍貴了。”
陳皋果斷放下瓶子:“師弟你拿著,早日筑基,就能解除截脈。”
“師兄不必擔心。”
吳奇手掌張開,靈氣在掌心緩緩升騰,凝聚為一團縈繞不散的氣霧。
這是筑基初期的鮮明特征:化虛為實。
“師弟你筑基了!太好了!”
陳皋這才笑呵呵拿起瓶子:“既然如此,師兄我就拿著了,師弟大方。”
吳奇很欣賞對方這點。
陳皋對人與人間的距離尺寸把握十分細膩。
他不會追根究底,知曉什么時候該站在什么位置上,該說什么話,不確定對不對,就會保持沉默。
這或許是早年浪跡街頭得到的經驗。
“師弟要去一趟東廟,勞煩師兄幫個忙……”
聽完后,陳皋點頭:“我收拾一下屋子就去蜀縣,也正要買一批志怪小說來參考,正好去東西二市。師弟要的符紙、朱砂、米鹽、干糧稍后我下午買了就給送來。”
“辛苦師兄。”
“小事一樁。”
……
吳奇辭別陳皋,下山趕赴東廟。
重陽飄在后面,對夜叉黃四郎叮囑:“小四,給你講,修行這事當然要看努力,但也需要大勢機緣。”
“你說,我一個平凡的茱萸妖,怎么就成了尊者麾下首席呢?一個妖的命運啊,當然要靠自我奮斗……”
經過這段時間的接觸,兩道兵已混熟,重陽對黃四郎這小弟也頗為上心。
它先在外形上對夜叉重新包裝。
重陽是一團火光,蜀縣百姓本就不怎么怕,而且都知道這就是無常觀吳道長的道童,許多人還會對它主動招呼。
夜叉就不一樣,赤發獠牙,犬齒如刀,青皮黃毛,面相十足反派。
這也是夜叉一族不怎么受待見的重要原因之一,長得丑。
如今黃四郎聽從重陽要求,套上一件黑道袍,頭戴斗笠,黑巾蒙面,背負吳奇過去的景震劍與和鐵劍。加上他用皂角勤洗澡,身上也無異味,頓時改頭換面。
黃四郎從過去丑陋妖鬼化為道門隱士,路人都會多看兩眼,眼神里也大多是尊敬。
正所謂人靠衣裝馬靠鞍,妖鬼亦然。
吳奇在東廟外突然停步,后面兩個道兵霎時噤聲。
一名著赤衣袈裟的比丘尼站在東廟外,她生得一雙杏仁眼,唇紅齒白,兩頰略帶嬰兒肥,大約十三四歲。
比丘尼頭戴志公帽,手捻佛珠,靜謐而立,仿佛風都停止了流動。
她對吳奇微微一笑,拱手做禮,聲音輕軟:“見過道友。”
吳奇也雙手合十還禮:“見過法師。不知法師是路過此地,還是……”
“貧尼普賢寺凈枼……”
吳奇心里有一股不祥之兆。
總不會……普賢寺有人聽了釋然的慫恿,派人來說服自己當武僧吧?
“為它而來。”
凈枼張開左掌。
趴在吳奇肩上的玄貓一個健步跳了過去,順著凈枼手臂,跑到她肩上蹲下。
吳奇震怒。
他知道有道是有跳槽的前科,卻沒想到這次它竟要跟著一個小尼姑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