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需將對方斬了,沒了靈力和意識支撐,金丹不就無法自爆了么?
“道長說的倒也沒錯,只是實際斗法中有許多考量。”
青羌解釋說:“譬如自爆者掌握奇術,引對方靠近才能施展。”
“還有自爆金丹者,以自身為中心設下法陣禁制,要拼個你死我活。種種搭配層出不窮,可以說防不勝防。”
“也有很少修行者耗費大量時間結丹兩枚,一內一外,自爆外丹,再以內丹襲殺試圖遏制的修士……”
“既然對方已黔驢技窮,殊死一擊,穩妥起見,還是原地防患,或是暫且后撤。”
吳奇目光清明。
原來核心是一個雙方斗法的博弈。
作為勝券在握方,犯不著冒險和敗者拼命,徒增風險。
士兵們用鋤頭挖開石頭和泥土,下面有一個螺旋式大洞,邊沿有石板鋪路,一路通往黑黢黢的地底深處。
青羌丟了塊石頭下去,石頭被黑暗吞沒,沒有回響。
“道長,這洞有點奇怪,周圍靈氣十分稀薄。”青羌皺眉:“總覺得有點像是……”
吳奇輕聲說:“冥地。”
“疫鬼是大幽指使?”青羌悚然。
“安全起見,妖帥守住洞口,貧道下去看看。”
“好。”
吳奇帶了重陽李宓直接踏入其中。
他心情愉悅。
斬幽可是最快提升修為的法子,來得好,來得好哇。
沒走幾步,四周場景陡然一變,入目都是綠水青山,一片鄉野阡陌,微風習習,水波潺潺。
然而與環境格格不入的是,一名穿著臟短襖的老者正用拳頭痛毆一壯碩男子,男子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這是什么情況?
吳奇摸出含象鏡,照向兩人。
照到年輕人時,鏡背上顯出兩顆赤星,結丹中期的大幽。
老者揪著男子脖子,緩緩轉過臉。
他頭發稀疏,眼眶凹陷,鼻如鷹喙,滿臉連鬢胡,眼眶里沒了左眼,看起來有幾分兇煞。
吳奇楞了:“前輩?”
眼前人正是在蜀縣見過的元嬰修士,瞎胡子。
瞎胡子冷冷道:“滾出去,這里事與你無關。”
吳奇不卑不亢說:“貧道乃監幽衛舍人,此大幽役使疫鬼作祟,還請前輩讓貧道抓他一問。”
“監幽衛舍人?”
瞎胡子冷笑:“朝廷走狗罷了,當了走狗,還修什么仙,問什么道?”
“斬幽除魔,賺干凈錢修行,不丟人。”
吳奇平靜地說:“不知前輩又在何處高就?”
瞎胡子將手里男子一丟,咧嘴露出雪白牙齒,獨目中冷光乍現:“我來自九幽山,就是你們口中的魔!看今日,是你斬我還是我殺你!”
吳奇手捏道君符,孽龍現世。
……
翼州,黑水河畔。
凈枼微微仰起頭,看向遠處消逝的鬼火,僧衣被夜風輕輕拉扯,顯出少女這年紀特有的纖細身線。
“可惜,還是來遲了。”
身后傳來一個聲音。
她回首看去。
孟長歌手持拂塵,背負劍匣,與她相對而立。
凈枼雙目瞳孔化作金色,整個人也變得肅穆冷冽。
“哎哎,別生氣啊,疫鬼作祟與我無關。”
孟長歌后退了一步,笑著說:“菩薩發怒真是可怕……可惜這些疫鬼愿力,卻是無法收取了。”
凈枼冷冷看著他:“現在應叫你金剛幢菩薩,抑或黑幢天子,還是孟長歌?”
孟長歌依舊笑瞇瞇道:“以前的事歸過去佛管,孟長歌只是一道門修士,求仙問道……就不勞煩普賢菩薩渡我再入靈山了。”
“我來是替陰骱山跑一趟,想要收服疫鬼,白跑一趟也該回去復命了。”
他雙手合十:“貧道告辭,菩薩保重,早日成佛。”
說罷孟長歌御劍而起。
凈枼手捻佛珠,目光閃爍,心里一聲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