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伏雙臂抱在胸前,睥睨下方,水銀般的軀體幽冷光滑。
它單手一指胡小刀。
嗡嗡作響中,胡小刀背上刀飛了出來,白布片片碎裂濺開,露出里面一把五尺刀,通體漆黑,刃白如銀,刀頭有一孔。
這刀飛入空中霎時扭曲形態,化身為一條黑光朝神伏纏去。
神伏化作一道銀練,與黑光互相扭打對拼,斗起法來。
“能與「定業刀」不相上下,是把好劍。”胡小刀看向空中,臉上都是贊許之色:“不知是何法寶?”
吳奇在觀察胡小刀:“「神勝萬里伏」。”
“原來同為《古今刀劍錄》上法寶,難怪見面就捉對廝殺。”
胡小刀灑然一笑,這才將目光回到吳奇身上:“吳道友,鶴道人與姬湛那是術法對決,一拆一解,變化繁多,沒那么快決出勝負。你我卻是法寶肉身齊出,動手可能瞬息則亡,卻是很難盡興。”
吳奇余光瞄去。
鶴道人和姬湛都消失在了空中,只能感覺到靈氣不斷劇烈波動,但無法視見其人。
“胡道友。”
吳奇見對方不急,也順著他話道:“不知為何要設伏襲擊貧道與姬道友?殺人奪寶么?一個監幽衛舍人,一個青城山道傳弟子,風險未免太大了一些。”
對方沒有搭理他的問題,而是反問:“吳道友以為,修行為何?”
“求仙問道,證長生。”
“不錯。”
胡小刀點頭:“天下間生靈不論如何修行,目標都是一致。長生求仙,登頂問道。”
“儒釋道不過是不同的路罷了。”
“道友可曾想過,為何萬千生靈,修行到極致,都有一個仙字?不論鬼仙、人仙、妖仙,都為仙人。”
吳奇有點聽明白了對方所想:“殊途同歸,萬千生靈最終成仙,過去什么種族將不再重要。道友是這個意思么?”
“吳道友真是一點就通。”
胡小刀笑了笑:“可惜沒有酒肉,真想與道友喝幾杯酒,聊上一聊。”
“然后再殺了我么?”
“朝聞道夕可死矣,遇飲酒時須飲酒,人生苦短,前路難料,一杯酒后,再談生死。”
胡小刀摸了摸左眼下的那一道傷疤:“能喝酒的人本就少,炰烋死后就更少了。”
“哦?”
吳奇目光一凝。
“道友不要誤會,炰烋之死卻與我和鶴道人毫無關系,說來或許不信,但那的確是他妖力焚體而亡。”
胡小刀笑容里有幾分自嘲:“在這世間,最恐怖的是不是死亡,而是掌控不了自己的生死。有時候哪怕想死,也要找準時機才行。”
吳奇皺眉:“你到底是誰?”
“懸空寺里一棄徒罷了。”
胡小刀仿佛感受了什么,活動了一下雙肩,身上骨骼發出咔咔聲:“婆娑世界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若能成仙,此前所作一切便都是對的。”
“仙人超然,天道難限。”
“道友明白這意思么?”
他咧開嘴,笑容森然:“即是說,只要能成仙,此前做過什么都可一筆勾銷,仙人就是正道,也必然是正道!”
道字從他嘴里吐出,胡小刀蒼白左目里凝出一團紫色瞳孔,眼睛周圍皮膚青筋暴起,肌肉陡然膨脹震碎衣衫,露出猶如石甲一樣的虬結肌肉。
胡小刀此時高近一丈,手長腳長,兩臂上又各長出一只覆蓋鱗甲的手掌,猶如樹干生枝,五指銳似槍刃,身后還鉆出了一條粗壯尾巴。
他變得半妖半人,目光兇戾,渾身氣勢暴漲。
吳奇只是默默抽出道君符。
云霧之中,赤目童子現身。
他本是重陽與小張合體,小張融入了法寶「青女笛」,找回前世夜仡休記憶后修為已達妖帥初期,雖然依舊無法與夜仡休全盛時期相比,但已和重陽持平。
兩者合成的赤目童子修為水漲船高,變成了元嬰初期,和孽龍一般無二。
吳奇心里下令:“廢他修為。”
赤目童子手持景震劍,面對沖來的妖化胡小刀,手捏法決:“木刃·三千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