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宓很有眼力勁兒地給呂青青斟茶倒水,乖巧有禮得無懈可擊。
伸手不打笑臉人,呂青青也只能暫時坐下。
吳奇開口:“介紹一下,這位是武當山吐霧山的呂青青師姐,也是如今武當道傳弟子的律首,類似于大師姐。”
“這一位是浮云觀的陳皋,也是我師兄和好友。”
陳皋連說久仰。
呂青青也客氣了一句。
“師姐這么著急過來,是殷師叔的催促么?”
面對吳奇的明知故問,呂青青皺眉道:“師弟,你再不回去,來的就是殷師叔本人了。”
“此事實有隱情。”
吳奇倒是不怕:“其實原本我想處理完編外舍人事宜就返回武當,只是劍南道如今被蝗群襲擊,形勢危急。事關浮云觀與萬千百姓安危,師弟我看在眼里,急在心頭。”
“好在浮云觀的戴奕師兄多年投入……”
他將前后一五一十道來,聽得呂青青一臉震驚。
可她還是有些不敢相信:“你們真做出了應對蝗災的藥物?”
不是呂青青懷疑吳奇說謊,而是蝗災一直都是無解難題,背后牽涉太廣。若能解決蝗禍,不少事都有了全新轉機。
“只是暫時遏制。”
吳奇斟酌用詞:“預防還是有效的,不過若蝗群大規模團集,這藥也很難生效了。”
“那也將是大功一件。”
呂青青眼里泛光:“師弟做得好!此事利國利民,功在當下,利在后世!”
“其實閣皂山也曾研制應對蝗災的丹藥,可丹藥應對蝗群收效很小,加之研究消耗昂貴,需眾多珍貴天材地寶。天災助陣下,修士對蝗災更是束手束腳,施展不開。”
她回憶道:“后來因整個計劃持續性耗損代價太大,閣皂山就放棄了這一策略,轉而制作一些能引走蝗群的藥,不過這些藥很快也失效了。”
吳奇倒不意外。
閣皂山這五道七寺中的制藥宗門,不考慮蝗災才是不正常。
這可是一門回報豐厚的生意,若是研制出特定丹藥,能規避蝗災,那么婆娑世界諸多修行宗門都不得不花錢購買。
大唐朝廷也必須從閣皂山處大量購置特效藥,背后交易金額巨大,會帶來一系列連帶反應,再次擴大閣皂山影響力。
可問題也在這里。
大宗門有無法避免的問題:內部派系林立,內斗內耗嚴重,利益牽扯多,流程繁瑣,要落地一個大項耗時極長。
吳奇琢磨著,想來也是閣皂山的葛家與呂家都前后考慮過。投注于大量資源,用于研發除蟲藥,結果卻很難預料,而且中途必然會遭到另一方的種種阻礙與刁難。
若是失敗,將會給對方口實,并且失去宗門之中的主動權。
勢均力敵勢力之間的博弈,很多時候比的就是誰更少失誤。
不做事,就不會犯錯。
這道理很簡單。
從這一視角來看,閣皂山放棄應對蝗蟲的丹藥計劃,也不難理解。
“師弟,劍南道這邊其實蝗群情況還算輕微。”
呂青青又說:“河南河北還有山東一帶,才是重災區,聽聞已有數億蝗蟲盤踞,當地大量百姓不得不轉移遷徙。那一帶本是大唐糧倉之一,如今受損極其嚴重,聽當地游歷師兄弟傳回的消息,河南道百姓死傷數萬人,十分凄慘。”
吳奇嘆了口氣:“遠水救不了近火,也只能多制作一些藥粉,希望大唐朝廷能盡快救援百姓吧。”
兩人正說著,吳奇突然感覺到一股神念鎖定了自己。
這冰冷又芒刺在背的感覺……是那個女人。
他轉過臉,起身笑道:“龍女大駕光臨,貧道有失遠迎。”
戢水龍女今日一身白衣,發髻上插了一副碧玉華芯華勝,眉心桃花花鈿,面容素雅出塵,恍若畫中人。
侍女阿錦仍著青衣,跟在身側后半步。
呂青青恭敬拱手:“武當山道傳弟子呂青青,見過龍女前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