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年寺自重建之后,很快恢復了昔日秩序,面積雖然縮小了,但實質上的狀況變得更加穩定。
市集交易、靈草種植、打獵等都有條不紊。
然而幾日前,延年寺的遠征軍遭到了一場前所未有的大敗,一百多名修士被忽然出現的麟龍與旂龍兩尊妖仙斬殺吞噬,僅有外圍數人逃得生天。
此前欣欣向榮的場景陡然一變,不論攤販、行人、獵人臉上都帶著一抹憂色。
誰都不知道,這會不會只是一個開始。
要塑造信心需要很多的努力,要摧毀斗志,卻只需要一場大敗。
一座不起眼的石屋里。
卞硫之頭戴莊子巾,背負雙劍,對在場的幾位僧人道:“諸位佛門法師,此番延年寺損失巨大,以貧道所見,此地已不適宜繼續逗留。不提兩尊妖仙是否會對此地發起攻勢,更需要提防的是白海,萬歲山很可能趁機發起突襲……”
“道友,延年寺突逢大難,更是需要我等穩定人心,遇難而逃,永無棲身之地。”
說話的是一名長有連鬢胡須的武僧,他面容堅毅,孔武有力的身軀給人以堅實的安全感,正是懸空寺廣正。
另一名比丘尼也溫聲勸道:“卞道友,局勢并沒有想的那般壞。當前還需穩定心神,靜觀其變。主持智見法師已暫停攻勢,收縮防守,以目前大局而論,妖仙追出來的幾率很小。”
說話者是大報恩寺比丘尼,清湖。
卞硫之看向最后一名僧人。
此人也是僧人之中隱隱領袖,他看起來約莫四十歲,眉眼和善,體態清癯,寬厚慈悲,有仁者之風。
正是法門寺僧人,宗樸。
宗樸手持如意珠,思索片刻:“卞道友離開此地后,想要投奔何處?”
卞硫之坦然:“西嶺。”
宗樸點點頭:“卻也是一個去處。既然卞道友心意已決,貧僧也不再多勸。只是西嶺命數難解,或有許多意想不到之風波,還請卞道友小心。”
“看來諸位法師是不準備和我一道走了。”
卞硫之嘆了口氣。
“佛渡有緣人,不論何地,皆有機緣。”
宗樸只是如此說了一句:“道友此去一路小心。”
卞硫之知道多說無用,他拱手道:“告辭。”
他說走就走,扭頭就離開了這一方屋子。
門緩緩合上。
廣正這才看向宗樸:“菩薩,我等留在延年寺,不知有何緣由?”
宗樸擺手:“師弟,不要叫我菩薩,我非菩薩,不過是一介轉世,苦渡紅塵,當不起這般稱呼。”
廣正肅然道:“師兄為地藏菩薩轉世,當得起。”
比丘尼清湖則是岔開話題:“宗樸師兄,此地佛緣不知在何處?能否透露一二?”
宗樸沒有正面回答,而是道:“西嶺之地,已有佛緣,但緣已屬人。”
“白海浮島,亦有佛法可循,只是更為詭譎復雜,貧僧見識淺薄,看不明白,不知是業報還是佛理。”
“延年寺此地歷經劫數,正是拯救諸多苦難煩惱之地,救濟眾生,以此自證,明晰佛法,感悟佛緣,便是一場來之不易的修行。”
廣正和清湖都緩緩點頭。
另一邊。
卞硫之御雙劍乘風破浪,一路直奔西面的西嶺。
不久前那一場慘敗,讓他徹底對延年寺失望。
兩名操縱艅艎的師兄葬身龍腹,殞命海中,如今茅山修士就剩下他一人。
延年寺對妖仙龍族沒有任何反制手段,完全淪為魚肉,而且以爭奪奇景神位的戰略而言,他們哪怕偃旗息鼓,也必將再次進行獵龍。
此前卞硫之就對延年寺不看好。
他斗法不算強,但卻是一個貨真價實的煉器師,因此也格外清楚,強弱之別,內在差距遠比外表更加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