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長歌從李澈身體里邁步而出。
他依舊背負劍匣,手持一方拂塵,臉上依舊帶著笑容。
天子對后面的李澈怒目而視:“庶子你敢!沒想到是你!李雋原來是在和你演戲!”
李澈卻是平靜道:“或許未來某一天,大唐會有一名幽冥君主,但不是現在。婆娑世界目前需要穩定。”
天子此時反而漸漸冷靜下來。
他對朝廷眾人一直都非常提防,因為他很清楚,盟友只有裴旻、吳道子與房玄齡三人而已。
任何大儒,都可能立場左右。
然而他唯一的盲點就是普通人。
李澈一直足夠低調內斂,太子在時,他一直在封地看書度日,文采平平,也無什么雄心壯志,甚至有點謹小慎微,在一眾皇子里都屬不起眼。唯一算得上有點印象的,就是李澈幼年時與太子很要好。
僅此而已。
甚至不是儒士的李澈,對自己毫無威脅。這是理所當然的事。
然而就是這個不起眼的皇子,孤身入宮,豁出性命,做出幽王與仙人們都沒做到的致命刺殺。
“果然是你們李家人的風格。”
幽冥天子笑了:“父子反目,兄弟相殘,做得好啊你……光是膽魄和志氣而論,你的確有資格做這個位置。”
他端坐于椅子上,哪怕身體已經被虹光罩住,依舊無損帝王氣質。
“現在,我將先王所說再說一遍。”
“坐上這張椅子,你將不再是你,你將永遠孤身一人,永遠舉世皆敵,人世間喜怒哀樂都將與你無關,如果心慈手軟,皇權就會在你頭上越收越緊,直到讓你變成世間獨一無二的怪物。”
“所有人,哪怕神仙妖鬼,都會懼怕于你,你永遠正確,任何阻攔你的人,都必須毫不猶豫地清除。”
“準備好了么?大唐新王,我的繼任者。”
幽冥天子眼里閃過一絲殘忍的微光,仿佛是挑釁。
李澈恭恭敬敬道:“恭送先王。”
他抓起桌上的一支細毛筆,一下扎入幽冥天子的喉嚨。
鮮血噴了李澈一臉。
幽冥天子臉上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艱難地說:“做得好啊……”
他失去了呼吸。
孟長歌手一張,「往世蓮華」回到他袖子里,只是此時這件法寶上染了一層奇妙的紫光。
他微微躬身:“陛下,既然幽王意志已暫時拘役,貧道這就告辭。”
李澈用洗筆的清水洗了臉,脫下身上染血的衣服,面色如常道:“道長真要去幽冥么?”
“要去的。”
孟長歌笑:“世界之大,貧道游歷之地還太少,五方天帝遨游于萬界之中,貧道雖然修為低微,倒也想去看看。拿到幽王意志,便有了進入幽冥的法子。”
“辛苦道長。”
“辛苦陛下,愿大唐萬世昌盛。”
他一步走入虛空,消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