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二
清晨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天色灰蒙,眼前是一條半毀的小路。
“好奇怪啊,這山。”
陸擇羽撓著頭,遠處的山峰在霧氣中隱隱可見,只是這些山峰有些奇怪,一座座山峰沒有峰頂,只看得到平躺的山脊,這附近的很多山峰都和之前看到那些高聳沖天的尖峰不同,似是被誰砍掉一般。
眼前的道路更是坑坑洼洼,一些地方斷了,路邊還有一些枯骨。
蕭淵拎著一壺酒,以及一些野花,表情透著嚴肅,眼中有一抹哀傷。
兩人并未直接去陰山宗,而是中途改道了,蕭淵說想要去一個地方,這便是落山,坐落在落山郡的中央,四周水草豐盈,只是早已廖無人煙。
蕭淵沿著斷路走了起來,陸擇羽跟在后面,雙手枕著后腦勺。
“什么都沒有嘛!”
“是吧,以前這里很熱鬧。”
陸擇羽撅著嘴,吹著口哨,此時林中一大片鳥飛騰出來,嘰嘰喳喳的叫著飛了過來。
“真是的,你們這些臭鳥,老是纏著我干嘛?”
蕭淵想起前幾日的事,大批的鳥獸進入了盤岐宗所在的云巔峰,而且有不少妖,蕭淵只是隨意查探一番,看并無危害便不再多管。
看著陸擇羽在路上跳著,不斷驅趕那些鳥,但這些鳥卻始終要貼過去,蕭淵微微一笑。
蕭淵經歷了太多人世的風霜,十八歲初入江湖,三十二載的光陰只在眨眼間,過去名動天下的蕭淵,仿佛只手便可攬日月星辰,睥睨天下,憑著手中殘陽,擊敗一個又一個強敵。
過去風悠揚曾勸過蕭淵,該靜心修道,以謀求更高的境界。
只是蕭淵沒有聽進去,江湖上都在傳,蕭淵早已超過了風悠揚,而蕭淵也是如此認為的。
“前面有什么!”
陸擇羽也不管這些鳥了,快步跑過去,穿過迷霧他愣住了,眼前是一大片在微弱光照下的圓形石頭,密密麻麻的排列著,不遠處還有一座破敗不堪的小鎮,陸擇羽仔細一看。
“墳墓啊。”
蕭淵微微點頭,在這堆墳墓前最大的一塊石頭邊擺上了剛摘的野花,擰開酒葫蘆把酒倒了上去。
“大師兄你干嘛?多浪費。”
蕭淵以微笑示之。
“這些人是怎么死的?”
陸擇羽掃了一圈,這些墳墓的數量少說也有上千,而遠處迷霧朦朧中隱約透著更多的殘破建筑。
“是被我殺死的。”
咣當
酒葫蘆落地,蕭淵低著頭,望著顫抖不已的雙手。
“所以你就把他們埋了,死人本來就應該埋掉。”
蕭淵并未解釋什么,當年他為了追殺一魔門之人,一路橫跨天諭州,抱著擋我者死的念頭,饒了一圈追到了這落山下。
再過去一些便是被蕭淵以一己之力滅掉的魔門,那家伙也在其中,已經看不清一切的蕭淵,沒有對這落山周圍的一切留情,所見之物皆已成為蕭淵劍下亡魂。
直到手刃了那名魔門之人后,蕭淵才從他口中得知,自己在濫殺無辜,他所做的一切與這些人毫無干系,這些人只是生活在附近的鄉野百姓。
回過神來的蕭淵唯有仰天長嘯,在即將遁入魔道之時,風悠揚趕來了,師徒兩在這落山打了三天三夜,最后站著的人是風悠揚。
把這些死者埋葬后,蕭淵便收起了殘陽,封劍退出江湖,不再過問江湖事,每日只在盤岐宗的山門里,閑云野鶴度日,偶爾獨自小酌一杯。
“大師兄,你挺厲害的,回去后要不要和我來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