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悠倚在門框上,環手看著半躺在屋頂上喝酒的男人,幽冥司的漫天星子遙遠的點綴在他身后,忽閃忽閃的。
平日里見他對誰都是一副笑臉相迎,給人一種天生就不會難過的錯覺,此時見他如此,林悠心里有些堵得發慌,她輕嘆一口氣,足尖輕提,飛了上去。
身邊磚瓦忽然發出聲響,南山側頭望去,見林悠撇開一旁的空酒壺,徑直坐了下來。
“什么時候帶我逛逛?”林悠望著他微紅的臉頰,不甚清明的眸子,笑道,“來了兩次了,都還不知道鬼界長什么樣子。”
南山拿著酒壺的手微微握緊了些,他沉默了半晌,道:“你都知道吧,我和無為說的話。”
林悠一怔,她知道他指的什么,當時她見南山太久沒出來,擔心會出什么事情,便打算進去看看,可剛走到禪房門口,就聽到他對無為許諾要放了他。
所以這是他這兩天不理自己的原因?
南山見她沉默,自嘲似的笑了笑,猛地灌下一口酒,才道:“你沒聽錯,我確實是要和無為交易,只要他肯告訴我幕后指使他的是誰,就算是讓我幫他殺人,我也愿意。”
“你知道為什么我會這么了解這些殺人犯的心思嗎?”
林悠沉默,她不知道此時要說什么。
南山繼續道:“因為本質上我和他們是一樣的,為了達到目的,可以不擇手段。”
“不是的!”林悠脫口而出,話說出口自己都愣了愣,她側頭直視著他的眼睛,問道,“你一定有原因的,對不對?”
竟還有人這么急切的替他找借口。
南山半闔著眼,微微勾唇,自嘲之意更濃,他散漫的躺了下去,緩緩開口:“是有原因,卻不是理由。”
他有充分的原因這么去做,可這么做的后果卻是會傷害到更多的人,那這件事情從源頭就是錯的,無論怎么解釋,都是借口。
“那原因是什么?”林悠問道。
南山搖了搖手里的酒壺,心里嘆一聲又空了,他抬頭望著漫天星辰,沒有說話。
林悠知道他不想說,卻固執的想要知道,她咬了咬嘴唇,問道:“是不是與那句話有關?以吾之魂,贖吾之罪?”
南山面色緊了緊,良久的沉默后,他緩緩開口了:“我爹爹和娘親也是這么死的。”
林悠一怔,手指瞬間有些發麻。
“那一年,我八歲,下了學堂我就往家里趕,因為我的功課打了全勾,娘親說只要我的功課打了全勾,就帶我去龍軒閣吃好吃的。”
“那是京都最大最好的酒樓......可當我回到家里時,只見到倒在血泊中的爹爹和娘親,一把三指寬的匕首插入了他們心口,伏案上還留下了爹爹寫的遺書,上面就寫著那句話。”
林悠眉心狠狠一跳,怪不得他會如此震驚訝異,心急的不顧一切。
滿心歡喜的回家,看到的卻是如此殘忍的一幕,心中的傷痛她十分明白。
那畫面至今還刻在南山的腦海里,每次午夜夢回都心悸難安,南山輕輕呼出一口濁氣,繼續道:“那時候京都正發生了一起驚天大案。”
“官府銀庫被人神不知鬼不覺的盜走了十萬兩,這十萬兩白銀本是撥給前線士兵的軍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