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呂道蓮沒看到,
雖然呂道蓮根本不敢抬眼看,
但他能感覺到,能感覺到那猛獸,那巨虎,正邁著步子從床榻上下來,一步一步,向自己踱來。
全身剩下的每一塊皮肉,皮肉上每一個毛孔,毛孔里每一個細胞,都在落魄喪膽的尖嚎,尖叫著想要他,即刻就連滾帶爬的逃跑!
可他就是不敢……
一動都不敢動。
一抖都不敢抖。
于是那巨獸,就踱著步,走到了呂道蓮的面前。
“你——誰來著?”
呂道蓮低著頭,使勁翻著眼,不敢答,卻又不敢不答得,扯著嗓子,發出蚊子聲一般響的尖叫,“蓮,蓮奴……”
“蓮奴?本座還有這么個奴婢來著?抬起頭我看看。”
就好像是名為恐懼的力士,強行卡著呂道蓮的頸椎,把他的脖子掰起來似的,他抬起了頭。
眼前不是什么老虎。
是一個只披件略有些陳舊的青色絲綢羽衣,看著不似法寶而是某個門派的法袍。露出大半胸膛鎖骨,凈面無須的男子。
其身長八尺,肩寬體長,形貌昳麗,姿容甚偉,舉手投足,英霸之氣畢露,只是叉腰站在面前,就如同一道尊神一般,散發出瑩瑩的玉光。
剛才……莫非是幻覺?
呂道蓮真是看的呆了,哪怕他自己曾經也同樣是天生麗質,英俊非凡,但論及這瀟灑超凡的氣場,依舊遠遠不能與此人相比,更何況此時他已經成了個面目全非的廢人,一時間居然沒了恐懼,反倒是恥辱,羞愧,遺憾和仇恨涌上心頭,更加自慚形穢,更加咬牙切齒。
“啊,本座記得你了,當時你被追殺,是本座救了你的命,你就說有飛劍獻給本座來著,反倒把本座誘騙到這里,還帶了一個酒奴去虛淵折了,是也不是?”那男子回憶起來了似的,微笑著問道。
“不不不!主人!主人!我,蓮奴沒有誘騙主人!蓮奴真的帶酒姐姐取劍去了!是!是李清月!是墨竹山李清月從中作梗啊!主人你相信我!”呂道蓮驚惶失措得擺手。
男子哈哈一笑,“你說的,我不信,我只信自己看到的。”
還不等呂道蓮反應過來對方是什么意思,突得雙臂一線刺痛,低頭一看,只見兩條手臂其肘沒了,登時反應過來,哇——得慘叫著跌倒在地,撲騰在血泊里扭動,只在半邊視野里,看到那男子把自己的雙臂塞到嘴里。
咔吧咔吧,
咔吧咔吧,
嚼得稀碎,和著骨血吞下了肚。
“恩……墨竹山……”男子閉著眼,好像回味了一番呂道蓮雙臂的肉味似的,睜開眼,露出一對碧藍如同寶石的眸子,看著面前慘嚎的呂道蓮道,“你說的到是實話。想不想作本座的弟子啊?”
“救!救命!不不不!愿意!蓮奴愿意!主人您說什么蓮奴都愿意去做!”呂道蓮慘叫著狂呼。
男子滿意得點點頭,手一揮,把那還沾滿了血肉的床榻喚出來,直接座下,“那拜師吧,本座乃北昆侖青陽宗門主,姬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