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北方那么多仇家,確實也不想再回中原。就答應了她的邀約,畢竟天下之大,哪里還不是個容身之所呢?
當然和你說這些也沒別的意思,只是要告訴你,我其實以前就和羅教交往頗深,所以一直知道袁天梟是羅教中人,自然也能看出你的跟腳。”
他喝了口酒,指指李凡的衣服,“那身道衣,雖然墨竹山這些散修不認得,但要是讓三大派的人發現了,那就是死路一條,千萬不要隨便穿出來顯擺。
不過你還挺有錢的呢,我才故意破了你一身,居然又拿出來一身穿?也是啊,郭家確實有錢,你是不是已經和他們聯系上了?”
啥……郭家又是啥……
李凡一時莫名。
青霆叟只道他還有意隱瞞,笑笑繼續道,“南北兩派的主張,明面上說是向南還是向北發展,但這底下還藏著一條不好明說的,看了這一路上的事情,你應該猜到了吧?”
李凡腦子里突然閃過陸磧的話,“‘外門那些記名的,到底算不算墨竹山弟子’……”
青霆叟點點頭,“你覺得墨竹山給初入門墻的弟子,發一身破裘麻衣,短褐草鞋,是缺那兩個錢么?只是上來就說明了,門中的規矩,教做什么樣的人,要求什么樣的道罷了。
但是門閥的出身也擺在那里,雖然生下來爹媽沒得選,而絕大多數的人,終究還是會選擇回去把草鞋脫了,換雙舒服漂亮的靴子穿就是了。
本來這倒是沒什么問題的,畢竟婁觀道規矩擺在那里,真法傳道管的甚嚴,至少要有金丹境界才能傳授,因此能得道的弟子,大部分都是心性修為兼備的求道之士,本來也同那些混道牒混名聲來的沒啥關系。
但這些年,墨竹山和離國一榮俱榮,連帶著把那些士族門閥都養肥起來,眼看著墨竹山昌盛做大,那些外門記名的弟子,自然生出了許多額外的心思。
你試想想,有家世,有師門,有資源,偏偏求不到眼前頂上的真法,同唾手可得的神功擦肩而過,眼看著只能天人五衰,壽元耗盡,誰又真的能甘心呢?
所以這些年來,南北兩派矛盾日深,尤其最近這些年已經到了分崩離析的邊緣。
世家的人,在處心積慮的想勸服觀主開禁,把墨竹山藏著掖著的許多神功,拿出來分給筑基期的弟子兼修,說是可以叫許多限于資質的弟子,多一條路來走。
可其實當年先代的觀主早已經許諾過,弟子盡可以去修旁門的了。為什么他們還在叫喚?說白了,不就是嫌棄十四峰是散修的傳承,離國本地的豪門貴族惦記的,其實是婁觀道那種級數的真傳絕學,看不上其他旁門的左道么。
只有張法師那樣的實誠人給忽悠住了,他也不想想,若真是隨了門閥的愿,把墨竹山的資源都拿出來,分給底下卡在筑基期的弟子,最后真正得利的是誰呢?
會被卡在境界上的,到底是婁觀道自己挑出來,有道心有資質的童子多,還是外門記名的那些世家豪族的家主世子更多呢?
長此以往,整個墨竹山,遲早要被離國的那些家族掏空,李代桃僵,篡奪殆盡,最后宗門的弟子,還不都是從穿靴子的豪門子弟里頭來選,那些穿草鞋的,還有什么機緣門路呢?
所以現在南派這邊的應對,便是把持住往山外挑選童子的司職差事,每次出山挑選童子的時候,盡量選些穿草鞋的收入門墻。
這次許是忙中出錯,給玉蟾婆流竄進來吃了不少人,居然叫你這個穿靴子的給混進內門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