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全身癱軟的蜷縮在撒托古亞一片漆黑的胃袋中,大口呼吸著那令人作嘔的惡臭,仿佛嗅到了人間最美好的事物
至少,它證明他可憐的理智依舊存在。
“嘔”
剛剛脫離石窟沒多久,漆黑的胃袋中,刮起惡臭風暴。
在這股風暴中,寧修遠被生生嘔吐出來。
寧修遠正要看向撒托古亞,它已經化為一道微光,落在他的肩頭。
曾經的八眼蜘蛛,早已不知下落。
寧修遠見狀若有所悟。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平復內心的驚悸,順著來路,疾行而去。
自始至終,不敢回頭眺望一眼。
來時,明明記得不遠的路程;
走回時,竟然漫長得宛如時間長河。
漆黑的石窟中,到處都是腐蝕的痕跡,那是逃出生靈的狂喜,也是失去信仰的墓穴。
走著走著,寧修遠驀然站住腳步。
前面浮現出一層膩白,那是蜘蛛之神的蛛網通道。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蛛網通道前,匍匐著一具干枯的人類尸體。
它趴在地上,至死依舊伸著右手,試圖探入蛛網通道。
襤褸破碎的衣衫,不辨款式,更遮掩不住那貼合在脊骨上的干癟皮肉,一節節凸起,像極了憎惡血肉的肢解。
寧修遠腳步放緩,緩緩走了過去。
在與尸體錯肩而過的剎那間,他余光瞥過,它昂著頭,枯槁面孔依舊清晰可辯
“嗞”
刺骨冷水潑在寧修遠靈魂上,令他如墜冰窟,倒抽冷氣
因為那枯槁面孔竟然黑發黑瞳
正是他自己寧修遠
難不成難不成我我還在那可憎的灰色深淵,淪為一頭癡障愚鈍的原生質血肉
是了,蟾之神始終處于神圣的懶惰中,祂怎么會怎么會
寧修遠脖頸仿佛生銹,生硬的轉動著,看向肩頭。
一張慘白面孔,正沖他桀桀怪笑。
“不”
寧修遠頭皮發麻,各種力量恣意而起,便要發狂撕毀眼前的一切。
倏然
熟悉的呼嚕聲,從他耳畔傳來。
呼嚕嚕沉睡是世界的真相,一切都是不真實的荒誕,但對于禰來說,沉睡才是唯一的荒誕
蟾之神撒托古亞
那熟悉的虛妄之音,令寧修遠渾身一震,呆呆的站在原地。
他想起來。
他始終處于撒托古亞的腹中,如果他淪為可憎血肉,撒托古亞呢
思緒落,周圍景色迅速消融,仿佛初醒時的朦朧荒誕。
只見他正蜷縮在一座充滿黏液的深坑中;
或者說一座被黏液腐蝕而出的深坑中。
從深坑向上看去,漆黑遮掩不了寧修遠的視線,這里分明是一座溶洞石窟
石窟
寧修遠頭皮發麻,猛然再次看向肩頭。
目之所及,只見一頭丑陋而臃腫的蛤蟆,正拖著怪異舌頭,違背著常理認知,穩穩蹲坐在他的肩頭。
“呼哧呼哧”
寧修遠掙扎著坐了起來,拼命呼吸著,精神不僅沒有放松,甚至極度驚恐起來。
即便看到蟾之神撒托古亞,依舊無法平復他內心恐懼。
因為他該如何證明眼前這一切不是一場荒誕的怪夢
這一刻,他也終于體會到落于他“夢中夢囚籠”中生靈的恐懼和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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