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啦”
阿茲特克帝國南部海風,顯得異常潮濕而炎熱。
呱呱亂叫的海鷗,更是為空氣憑添三分燥熱。
剛剛靠岸的馬杰里,站在人聲嘈雜的碼頭上,正琢磨著要不要喬裝前往黃金海岸,宣泄一番海上漂流的苦悶和無聊。
一陣低沉囈語,令他神情一肅。
他掃了一眼四周,確定無人留意這里,這才伸手虛空一抓,從肉眼不可見的幽靈信使手中接過一封信函。
這是好友約克的信。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約克此時應該正在終北大陸,代表風暴雨神教會出使真實教會。
他檢查一番信封上的咒印和封印,確定未被截取之后,隨即點燃一支雪茄,叼在厚厚嘴唇上,一邊吞云吐霧著,一邊拆開信函。
此時的他根本想不到,這封信將在未來成為超凡世界了解舊日支配者伯克魯格、乃至真實之人的重要參考資料。
“我的朋友,你永遠也猜不到我經歷什么天啊,我的筆控制不住我的手了”
引入眼簾的凌亂字跡,令馬杰里瞳孔驟縮。
繚繞的雪茄煙火,遮掩不了他炯炯有神的目光。
他繼續往下看去
“如果你能看到這封信,我希望你能幫我照顧好她看在我們共同的信仰上。”
“不,我褻瀆了信仰”
“你知道嗎在看到那偉大的綠色身影我的心臟嫌棄而羞恥的砰砰跳動,我無比確定找到了真正的信仰不不不,偉大的風暴雨神,請原諒禰卑微的信徒吧”
“我我、我無法違背靈魂的選擇”
筆跡至此愈發繚亂。
在幾次下筆都不曾書寫的殘碎筆觸中,約克似乎逐漸平復了情緒。
載量有限的文字,再次記錄起來。
“我或許應該將這一切記錄下來,請求神靈的公正和裁決。”
“當時,我正在沃米部落的使團署中,真實教會正在舉行一場集會。為了防止誤會,使團長勒令我們保持安靜。”
“我謹尊使團長的命令,我發誓,我沒有任何褻瀆之舉,可是我還是聽到了”
“我聽到了一陣海浪聲,不不,那不是海浪聲,你知道的,我是海邊長大的孩子”
“那是海水撕咬堤岸,吞噬大陸所發出的竊竊啃食之聲。”
“那是音域寬廣,仿佛萬鬼唳嘯的嚎叫深淵”
“那是迎接靈魂走向光明和永生的深海”
“我多么希望自己可以像離開塞壬海岸的水手,用火漆封住耳朵,將那沉淪人心的水花聲,從靈魂中驅逐。”
偏執狂般而竭力描寫的文字,令馬杰里仿佛看到摯友瞪著布滿血絲的眼球,伏案狂書的畫面。
那是不受控制的傾訴欲望
就像飽經病痛折磨的患者,試圖通過低吟哀嚎,緩解痛苦。
“我情不自禁走向窗邊,我看到海洋淹沒了城市沒錯,就是在這終北大陸上,在這沃米部落。”
“那海洋從天而降”
“淹沒了整個城市,令人窒息。”
“在海水中翻滾著大片綠色,那是令人嫌惡的不潔污穢,超出想象極限的恐怖”
“那可憎的景象,令我憎惡而痛苦但祂卻散發著一種淪陷靈魂的奇妙魅力,令我忍不住的貪婪窺看”
“我的靈魂歡呼雀躍著想要掙脫肉體,擁抱那偉岸和光明的綠色天啊,主啊,我說了什么我究竟做了什么”
這兩段文字遭到了涂抹,但那份物理涂抹,顯然無法遮掩馬杰里的翻閱。
“我的主啊,請原諒我吧,我越過了人倫界限,跳進了無法回頭的瘋狂深淵”
信函至此戛然而止。
約克似乎用最后的理智,將這封信送出。
目光掠過最后一個文字的馬杰里,沉默了,一股寒意直竄心頭。
那從字里行間滲透而出的失控癲狂,以及恐怖,令人睹之驚悸,見之膽寒
直到叼在嘴里的雪茄燒到嘴唇,那滾燙炙熱才令他大夢初醒。
這時,他才發現,自己早已汗若漿出,寒意貫體。
那一道道癲狂筆觸,仿佛幽邃海底的神秘觸手,纏扼住他的心臟,令他窒息而瘋狂。
他不知道好友經歷了什么
但從那支離破碎的文字中,他已經一窺那偉大存在的恐怖。
那必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