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歡看謝酒歌被自己一波無形馬屁拍得很受用的樣子,終于決定回到正題上,問出自己一開始的疑惑:“不過,娘親你們這么強,為什么會把我遺棄在外六年呢?”
謝酒歌的笑容微僵,心中默默嘆了口氣。畢竟對林歡那不似幼兒的心智已經有了心理準備,知道他不會像一般少年一樣被親生父母接回家就只顧著歡天喜地,總有一天會拋出這個疑問。
即便如此,她還是顫聲問道:“你,會怪我們嗎?”
林歡沒有直接回答,想了想后說道:“這就要聽聽你們的理由了。”
他當然可以做出一副天真無邪的樣子說出“你們是我的父母,我當然不會怪你們了”之類的屁話。
但……有那個必要嗎?
眼前的是他,或者說這具身體的親生父母。他知道自己并不是這嬰孩降生之初就第一時間穿越過來的,某種意義上看,他有必要替這個孩子作出質問。而他自己本身,也想要提出這樣的質問。
林歡并沒有真正體會過父母對孩子而言是什么樣的存在。但他很清楚,所謂的親子對孩子而言可以說是這個世界上最親近的關系了,或許有與之并齊的,但絕不會有比它更深厚的。
如果連這樣的對象,都還要藏著掖著,那對待其他人又要如何呢?如果說表現出真正的自我會讓這一世的父母恐懼和厭惡,那么林歡寧愿舍棄他們依舊做回自己。
反正上輩子也沒見過所謂的父母為自己做了什么。
冥冥中,這并不僅僅只是對這一世父母的疑問,也是對上一世那對未曾謀面的父母的疑問。甚至可以說是某種程度上的遷怒。
雖然上一世的疑問已經無法得到回答,但至少這一世,能夠得到一個像樣的回答了吧?
——為什么要拋棄我?
仿佛體會到了林歡那平靜的話語中潛藏的質問般,一直都保持游刃有余,沉著大氣的謝酒歌此刻卻從面前小小只的少年身上感受到了大山般的壓力,那是成為一個母親之后才能體會到的壓力。
這從未有過的感覺讓見慣了無數大場面的她驚疑地發現自己有些坐立難安,感到緊張。
她抿了抿唇,露出略微追憶的目光,緩緩說道:“六年前,我和你父親帶著剛剛出生的你外出時,突然遭遇了難以想象的強敵,這期間出了些意外,導致你被迫轉移到了這么遠的位置。孩子,我只能承諾,這并不是我們想要見到的情況……我和柏寒,都是愛著你的,你并不是不被需要才舍棄的。自那之后,我們花費了無數的人力,才在這國境邊緣的小村莊里找到了你……”
“……這不是你們的錯。”
林歡緩緩露出了笑容,而看到這笑容,謝酒歌仿佛卸去了什么無形的重擔般,肩膀不自覺放松了開。
而坐在那火鸞頭上,好像在閉目凝思的年輕人也悄然松了口氣。
“所以,后來呢?”
“后來?”
“那個敵人……他怎么樣了?”
謝酒歌迎著孩子暗含期待的目光,她舉起拳頭揮了揮,表情略帶得意地笑道:“當然是被你無敵的爹娘噼里啪啦就打敗咯~”
看著自家老媽這幅得意的樣子,林歡莫名覺得有點“可愛”,冷不丁問道:“對了,老媽,你們六年前生的我,可看起來都才二十歲的樣子,所以你們現在幾歲啊?”
嘣~一個井字突然在溫文爾雅的老媽額頭浮現,剛剛覺得自家老媽有點可愛的林歡此刻覺得有些不妙的樣子。
“你那個傻父親的年齡我可以告訴你,47歲,別看外表還是個小鮮肉,里頭已經是一頭中年老大叔了哦。至于你娘親我啊……歡兒,從現在起,可愛的母上大人要告訴你一個很重要的人生道理——男孩子絕對不要瞎問女孩子的年齡哦,如果不是你的母上大人,可是有生命危險的呢。”
看著謝酒歌那幅皮笑肉不笑的模樣,林歡隱約間看到在她的背后有著惡鬼修羅的異象浮沉,他打了個寒顫,脫口而出道:“懂了,可愛又迷人的母上大人是永遠的十八歲!”
一瞬間,謝酒歌身上可怕的氣勢收斂,露出一個迷人的微笑:“不愧是我的歡兒,真聰明~”
而在前頭安撫完受驚的火鸞的林柏寒轉過了頭,道:“一頭這個量詞……”
謝酒歌:“嗯?”
林柏寒正襟危坐,道:“不,我是說我們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