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明明是回自己的家,明明打開一扇門就好了,可流霰卻緊張的不得了。
木休完全無法理解流霰此刻的心情,直接跑上去將大門打開,院子里果真是空無一人。
流霰站在門邊思緒翻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木休此時已經跑了進去,轉了一圈兒又跑出來,看到流霰還在門邊站著有些氣憤的道:“羅明居然真的沒有回來,伯母還病著呢,他就搬走了。也不知道是該說他言出必行呢,還是該說他狠心呢。”
流霰勉強地勾了勾嘴角,扯出一抹比黃連還苦的笑:“本來就是我們趕他走的,他又有什么理由留下來呢。”
是啊,本來就是自己要趕他走的,可是這會兒人真的走了,她怎么還覺得有些悵然若失呢。明明那個人已經把話說的那么絕了,為什么她心里還會因為這個人的不告而別而難過。
“流霰,你沒事兒吧?”木休總算發現了流霰的神情不對,“今天下午你們是不是還發生了其他事兒?他是不是又說了什么不好聽的話。”
木休猛然聯想到流霰下午的時候跟她說,已經成了陌路人。雖然想到流霰之前那生氣的模樣,能說出這樣的氣話也不為過。
可是羅明明明是去救人的,怎么還能把英雄救美演化成愈演愈烈的誤會呢,這肯定是因為羅明又說了什么不該說的話,才會讓流霰更加生氣。
“沒什么,我們進去吧。”流霰嘆了口氣,以后這里又恢復安靜了,可能一天天的,都不會再有歡快的生氣了。
果然,王母娘娘的那句話是對的,在羅明的命格里本來就不應該有自己,自己只是一個意外,遲早是要走向正軌的。
就在她們二人要踏進門的時候,突然聽到旁邊傳來沉重的咳嗽聲。咳嗽聲悶悶的,發出者像是在極力的隱忍,卻終是忍不住才咳了出來。而且那聲音一下下的敲擊在人的心上,仿佛預示著發出者已經是強弩之末。
木休和流霰同時好奇的回頭,就看到羅明正背著羅母站在不遠處,而那咳嗽聲就是羅母發出來的。
羅明將羅母安置好,看著她慢慢平靜下來睡了過去,這才輕輕的退出來,關上了房門。
流霰和木休就一直站在門邊,看到羅明出來之后,這才追問:“伯母的身體怎么樣了,怎么會咳成這樣?”
流霰無法形容在聽到羅母的咳嗽聲時,自己的心情是如何的。總之是難受的,是揪著心的,聽著那咳嗽聲,就好像在預示著一個生命的流逝,無法挽回。
“大夫說,我娘吸入了煙氣,又由于毫無防備受了驚嚇,煙氣更是直入心肺,內臟受損。而且我娘年紀大了,身體本來就弱,之前旅途奔波,再加上這么一折騰,算是傷了根本。接下來都是在熬日子。”
生老病死,流霰只經歷過死,而且每次都死的非常痛快,一擊斃命。她甚至都沒來得及感受太多的痛苦,就發現完成了一次任務,又進入了新的開始。
她在一次次的死亡當中,只能感受到身體在變涼變僵,以及羅明一次次的痛苦的神情。
所以她雖然已經開始珍視生命,雖然知道生命誠可貴。但她卻并不覺得死亡會是一個非常令人恐懼,讓人害怕,讓人備受折磨的事。
直到此時此刻,她看到羅明那疲憊的眉眼,看到那痛苦的神色和那極力隱忍的神情,她才猛然發現,原來比死更可怕的,是等待死亡的那個過程。
原來真正的死是令人備受折磨的,是令人憔悴的,是令身邊人都痛苦難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