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強回到508室宿舍,在忐忑中拆開了信。
信只有一張紙,開頭是:“張強,那天我心情不好,開了個玩笑,沒想到你那么認真,我的玩笑開得固然過份,你-的認真也未免過于嚴重了些。”
張強喜出望外,差點沒蹦起來,哈哈,原來只是幾句玩笑,是自己想嚴重了。
繼續往下看:“我開那個玩笑時心情很差,算是遷怒于你,具體原因我現在不想說,我現在心情很亂,不想多作解釋,只希望你不要太放在心上。你的生氣使我很內疚而且也很傷心,我們總算朋友一場,反正我一直都是把你當朋友的,想不到為了一句玩笑你就把我怨成這樣。”
張強看得心花怒放,原來那幾句話代表的只是一時心情,并無其他內涵,那還解釋什么,不用解釋,誰會放在心上呢,就算是她真的一刀不小心割傷了她,割得他血流于注,他也一樣不可能怪她,最多怪那刀子太鋒利而已。
哈哈,可笑吧,明明知道她有時會遷怒,居然沒想到會是這個原因,自尋煩惱了幾天不算,還讓她跟著不爽,不過能讓她不爽,也證明他多多少少還有點份量的吧,哦吔。
又往下看:“現在,我向你鄭重地道個歉,如果你能原諒我,請你今晚到‘小世界冷飲店’來,我請客陪個不是,可以嗎?除了這個,我還有要緊的話要告訴你,切記,邱素萍即日。”
張強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OK,她還向他道歉了,難得吧,這么一個姑娘向他道歉?還請客,哈哈,賺到了賺到了,不,不,不應該是她道歉,是他道歉才對,是他太不應該了,作為男子漢,沒弄清楚情況,而害得她如此不爽,對,該道歉的,是他。
今晚?不要今晚了。張強現在就想馬上到2號琴房去看看邱素萍在不在,若在,那就搶先向她道歉,然后就迅速恢復他們之間的關系,等到晚自修?不行不行,那太晚了,說不定現在邱素萍還在為此事心煩呢,怎么也得早點給她安慰吧?
想干就干,很快的,張強已經輕盈地走在了通往琴房的校道上,一邊走一邊放飛起了想象的翅膀。
如果她在琴房就好了,他要出其不意地出現在她身后,突然蒙住她的眼睛──不,這樣不好,會唐突了她,那就趁她不注意,在她耳邊大叫一聲,必然嚇了一大跳,回過頭來看到是他,就會嗔怪說:“哎呀,你真討厭,不怕把人家嚇死呀?”
說不定,她還會舉起拳頭來打他呢,當然了,挨上這樣的打是很美的事,張強現在已經感到骨頭有點癢了。
當然,重要的是道歉,這要搶在她的前面。
怎么道歉呢,有了,模仿戲劇里一個“小姐,小生這廂有禮”了,然后借機給她一個深度鞠躬,表面是開玩笑,其實他心里也恨不得這么道歉,一個深度鞠躬,還不能代表他的全部歉意呢,道歉的同時,也能逗她笑一笑,可謂一舉兩得。
他還要告訴她,《師父軼事》在他們班引起了不小的反響,紛紛問誰是聞非,他則誰也不告訴,讓他們亂猜去吧。
不過他得真誠地告訴她,她寫得真好,古典文學的造詣在他之上,此前“人無癖不可與交”那幾句話他甚至都沒見過,而且就算見過了也不會記得是誰寫的,一般只會說,明代有個人說過這個話,你看,這下已經高下立判了。還有,她居然把香菱的那句詩這樣引用進來,太妙了,他真是自愧不如。
他還要問她,你為什么取這樣一個筆名,這是一個拍馬屁的大好機會,不管她怎么回答,必須把最好的贊美送給她,讓她喜笑顏開。別的他不行,逗逗小姑娘開心,那可是他的拿手好戲。
當然了,有一件事也得告訴她,那位叫文畢恭的老作家邀請他去作客,想想罷,一位老作家,邀請一個十八歲的中學生,難道不值得炫耀一下?
當然還要糾正以前跟她提過的看法,當時他還沒看文畢恭的書,隨口就將文畢恭評得一文不值,如果文畢恭真是這樣差勁,那被他邀請同樣不光彩,何況人家寫的的確很好,當然還是要推薦幾篇給她看,證實他的話沒錯。
總而言之,她若知道了這事,會為他高興的,而且會對他另相看的。
接下來當然還要彈幾首鋼琴小品給她聽,《少女的祈禱》啦,《秋日的喁語》啦,《牧童短笛》啦,《獻給愛麗絲》啦,全彈,算是對這幾天來自己朝她亂發脾氣的補償。同時還引得她羨慕不已,說不定一高興,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