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劉利敏不知該不該寄予同情,陳妃的故事太特別了,這樣招搖,出現這個結果未始不是人們所愿。
她其實早就猜出來了,卻沒想到陳妃會跟她明說,說時用的又是這種語氣,陳妃顯然不是輕易跟人提自己的不幸的人,因為那樣會損傷她的顏面。
“我跟那個人,方松,完了。”陳妃多余地補充一句,“不過,完了也好,遲早的問題,早些更好,可說是有點不甘心……其實我應該早一點想到的,事實上,開始時也只是一種需要罷了,沒想到其他。這件事只怪我自己,把自己燒得太旺,不耐久,一會兒就燒盡了,剩了一點灰燼。”
劉利敏有種震驚的感覺,陳妃的話不象一個女中學生甚至不象一個普通女人,讓她有點猝不及防,不知怎么回應。
“我曾經流過淚,在獨自一人時,流過不少了,后來想還是瀟灑點好,這世上沒人同情你,除了你自己,而且我能說什么呢,與其說是他玩弄了我,不如說是我自己玩弄了我自己。我太虛榮了。”
劉利敏更加吃驚,這樣的痛責乃至于鞭撻自己,任誰都難以出口,何況出自陳妃這樣的少女?
可陳妃為什么要說這些呢?
“你一定奇怪我為什么要說這些,很簡單,我必須跟人說,我曾想自己一個人獨吞苦酒,可是總難于禁止向人說的沖動,可是跟誰說呢?本來有個男人是能夠的,一個我曾經認為相當優秀的男人,可那男人也讓我失望了,──我說的當然不會是方松,方松只是個野狗型的男人,見一個愛一個,談不上優秀。”
劉利敏不知怎么安慰她。
“我只能跟你說,我現在沒有朋友,你是一個值得信任的人,你即使不能真正理解我,至少還能容忍我,我相信我的眼光。”
劉利敏不由得有幾分感動,被人這樣信任畢竟是難得的。
“生活就是這樣,一點一點地粉碎你的希望,你的理想,讓有價值的東西一件一件地毀掉。”陳妃莫名其妙地感慨了一句。
“劉利敏,你有這種感覺嗎?不,你不會有,你是一個優秀的乖女孩,而且,有個有錢的爸爸,有個顯赫的家。”她抬頭看看劉利敏。
“別這么說吧,生活不會特別優待某一個人。”
“但是有人會身在福中不知福。不過我不想說這個,你──是不是發現我最近心情很糟?”
“因為方……”
“不,和方松分手,已經是兩個月前的事了,實習以前,我意外地碰到令我痛苦的一幕,就和他鬧,越鬧越大,后來就分了手,那時我連痛苦都麻木著,我怕別人笑,我知道,許多人早就在等著看我的笑話,我不能痛苦,我甚至請求方松別公開出去,我想,這只是我瞎了眼,怨不得誰,所以我只罵我自己,天下多的是好男人,為什么就讓我碰到他?那時我只有恨,沒有痛苦,或者說,不是這種痛苦……痛苦是最近的事。”
陳妃的湯匙不斷地攪動著,起初飯盒的熱氣不斷地往上漫,劉利敏透過熱氣看她,只見那張臉極不規則地扭來扭去,漸漸熱氣稀了,陳妃也開始清晰起來。
這會兒她突地停止攪拌,把目光看住劉利敏,說:“因為我發現,方松不算個壞男人。”
“你于是就后悔了?”劉利敏似乎有些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