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想到,對方沒有揪著他的錯處不放,只是目光輕飄飄的在他身上打了個轉,也躬身回禮:“上嶺桑誤會了。是我剛才把話說得急,沒有表達清楚。我原本是想問,這場火是怎么一回事?”
庫長聽完第一句時,臉色有所緩和。然而,再聽到最后一句,臉色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往回轉。
真是一點就著的火爆脾氣啊。麻田隊長壓住心里的憤怒,在他再次發作之前,趕緊的又道:“上嶺桑治軍嚴謹,在軍中是出了名的。我也素有耳聞。所以,我很擔心,是有敵襲。而且當時火光沖天,我在二十幾里外也看得清清楚楚。擔心上嶺桑吃虧,這才急匆匆的趕過來。”說到這里,他又躬身行禮。這回是賠罪,“冒犯之處,請上嶺桑多多諒解!”
早這么好好的說話,何至于……上嶺庫長這么想著,騰騰竄起的怒火矮了大半截。此時,他已系好了外袍,也一本正經的躬身回禮:“上嶺桑言重了。我剛才也多有冒犯。請多多諒解。”
就這樣,先前的那一頁翻了篇。
“不瞞麻田桑,我心里也正覺得奇怪。這是一間空屋子。里面既沒有火源,又沒有易著之物,怎么會突然間起了大火?”上嶺庫長伸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請麻田隊長一同察看火災現場。
他這里做是有原由的。并非是拉攏麻田。據他所知,在夜里,“水鬼”們有著遠超同階修士的嗅覺和聽著。所以,如果是有人故意縱火的話,只要留下些許氣息,都難以逃過這位的鼻子。
果然,麻田隊長彎下腰來,在一直冒黑煙的一根碗口粗的殘余木棍上使勁的抽了抽鼻子。這根木棍是一截房梁。
“火息里有祝融人的氣息!”他猛的直起身子,快步走到殘存的另外兩根殘余的木料前,一樣的使勁聞過,“這里也有。一樣的氣息!”
“我可以肯定,放火的是一名祝融丹修。”
“金丹境初期的修為。”右手在其中一根木料上用力抓了一把,麻田隊長再一次直起身子來,臉色陰沉得能凝出水來,非常肯定的道出結論,“所以,不是事故,而是一次不算成功的敵襲!”
“祝融人想燒了我的糧倉!”上嶺庫長再一次暴怒,將一雙碩大的拳頭握得扎扎作響。剛剛系好的外袍應聲鼓囊了起來,獵獵有風。他憤怒的哇哇大叫,“可惡!我一定要抓到這個可惡的家伙,撕成碎片!”
莽夫!麻田隊長垂眸佯裝用手去揩試光滑的魚皮服上的一點并不存在的灰燼,實則是掩下眼底飛閃而逝的輕蔑——除了生氣和說大話,什么也做不了!
清了清嗓子,他抬起眼簾,冷聲說道:“那個祝融金丹應該還沒走遠。”
“請麻田桑幫我找到他!”上嶺庫長也并不是真正的蠢笨,連忙鄭重的一躬到底,誠懇的請求道,“拜托了!”
“上嶺桑不必如此。舉手之勞!”話雖如此,麻田隊長連身子也沒有側讓一下,驕傲的抬起下巴,受了全禮。
接下來,他轉過身來,對著身后的眾“水鬼”松開一直緊握著的右手,厲聲下令:“記住這個氣味,把它找出來!快!”
聞言,上嶺庫長那雙細縫般的小眼睛驚訝得瞪成了綠豆眼——是真的嗎?僅僅是剛才看似隨意的在那根木料上抓了一把,就抓住了縱火者殘留在火息里的氣息?
哇,王部新近弄出來的這些“水鬼”,簡直是太厲害了!
也不知道是怎么練就的……
上嶺庫長的綠豆眼滴溜溜的盯著一眾“水鬼”象鬼魅一般散開來,旋即消失在濃粥般的夜霧里。
感覺到了他的目光,麻田隊長轉過身來。
“那個,我在想,那廝會往哪邊跑……”上嶺庫長被抓了個正著,尷尬的胡亂指了指四周。
“你很快就能知曉了。”麻田隊長自信滿滿的應道。
他沒有說大話,十幾息之后,一道綠色的亮光沖破夜霧,嗖的飛到了他面前。他對著這道亮光輕輕的一揮手。
那亮光“嘭”的炸開來,化成一道尖細的聲音:“稟報大人,發現了敵人的痕跡!不止一個人。是一群人!”